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洛渊、洛冲与龙靖秋三人结伴,一同朝着沧元城司徒家族的方向行进。以三人的修为,一路谈笑风生地赶路,仅仅不到两个时辰,便已抵达沧元城司徒家族的所在地。
三人抵达后,正式前往司徒府拜见司徒军。司徒军听闻三人身上竟持有两块冥魔令,当下极为热切地招待了他们。问明三人来历后,司徒君更是不敢怠慢,立刻将三人引至西苑客房,并告知他们,自司徒家族向大陆发布通告,集权集合所有冥魔令以开启名魔秘境至今,仍差三块名魔令尚未集齐。他请三人暂时在司徒西苑客房中静待几日,待冥魔令集齐,便一同相约开启冥魔秘境。
三人闻言,虽都觉得如此等待有些浪费时间,但也明白司徒家族已尽力而为。当下,他们不好再说什么,礼貌谢过之后,便分别回到各自房间打坐修行。
洛渊在房间中不过打坐了片刻,便觉这般正常修炼难以静心,于是起身,负手望向窗外。他脑海中一边思索着楚瑶究竟身在何处,一边暗暗决定,等冥魔秘境这一机缘结束后,便回圣元大陆一趟。
届时,他要好好陪伴柳如絮,顺便找机会向她解释自己与宁欣然以及楚瑶之间复杂的情感纠葛。一想到柳如絮在感情中那强烈的占有欲,洛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同时也颇感头疼,毕竟他着实害怕柳如絮真的会生他的气。
就在这时,恒神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小渊子,你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感情抛到一边。这次名魔秘境对你至关重要,别忘了我们要去天外神陨之地,还需布下相应的阵法。”
洛渊闻言,深以为然。他想起大陆上近段时间局势风云诡谲,心中不禁暗暗着急,恨不能立刻进入神陨之地。然而他也明白,再宏伟的目标都得脚踏实地,一步步去实现。思虑至此,他悠悠一叹:“但愿这次冥魔秘境之行能有所收获吧。”
随着洛渊与恒神以神念交流,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夜晚凉风习习,洛渊毫无睡意,也无心修炼。于是,他准备出去散散心,顺便参观一下司徒府的风景。
司徒府的西院占地极广,其中亭台楼阁、水园花榭错落有致,别具韵味。不知不觉间,洛渊已走出西院。正当他打算出司徒府,到外面继续走走散散心时,耳中传来刷刷的剑鸣之声。
洛渊闭目凝神感知,只觉那剑声虽密集尖锐,且速度超越一般,但就剑鸣规律而言,显得杂乱无章。从这一点,洛渊便能判断出,练剑之人必定是没把剑诀基本功修炼扎实,就好高骛远地修行剑诀所附带的神通。
这种修炼方式,对上普通修者,或许还能凭借剑诀本身强大的神通取得压制性胜利。但一旦遇到真正的天骄高手,便难登大雅之堂,在对方眼中,可谓处处破绽,不堪一击。
思虑至此,洛渊不禁心生好奇,这舞剑之人究竟是谁?当下,他放轻脚步,缓缓朝着剑鸣传来的方向悠然走去。不多时,洛渊便看到一位身着紫色劲装的美丽少女,在月下独自舞剑。只见她手腕轻转,长剑灵动翻转,身姿婀娜。
观那少女,年约十七八岁,自身气息已达三涅之境,不过距离圆满仍相差甚远。倘若她不改正自身修炼方法,即便将来渡过天劫,在劫境这一修炼群体中,也只会泯然众人。
洛渊思索着这些,同时也暗暗留意那少女的容貌与身段。没办法,洛渊虽心怀正义、侠骨柔肠,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少女似乎察觉到洛渊的到来,手中停止剑诀的施展,抬眸望向洛渊。只见洛渊神情专注地盯着自己,身姿挺拔,容貌俊逸非凡,周身气息浑然天成,少女不禁面色一红。她随手挽出一个优美剑花,将长剑入鞘,略带娇嗔地说道:“阁下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吗?”
洛渊这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随后上前几步,抱拳微微施礼,礼貌说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在下本欲出司徒府散步,途中听闻姑娘舞剑的剑鸣之声,心生好奇,故而前来查探。姑娘所施展的剑诀优雅美观,极具欣赏性,一时之间,在下看得入了神,实在失礼,还望姑娘勿怪。”
少女见洛渊这般彬彬有礼,不由得对他心生几分微妙的好感。听到对方夸赞自己舞剑优雅美观,心中更是暗自窃喜。当下,她盈盈施了个万福礼,羞涩说道:“小女子学艺不精,方才多有献丑。我察觉公子修为境界应在我之上,不知公子可否对小女子刚才所舞剑诀加以指点?”
洛渊闻言,微微怔愣,思索片刻后礼貌回应:“姑娘既然问起在下,那在下便说出自己的看法。在此之前,在下敢问姑娘,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一反问,令少女有些措手不及。这些年,她遇到的年轻俊杰大多都是各种讨好夸赞,像洛渊这般反问,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心中疑惑的同时,也激起了她浓浓的兴趣。当下,她紧紧注视着洛渊,温柔开口道:“敢问公子,这假话怎说?真话又当如何讲?”
洛渊听到她如此回应,心中既无奈又十分欣赏,暗道:“好聪明的小丫头。”于是当下便朗声回答:“这假话嘛,基本上和在下方才所言别无二致。姑娘所舞之剑,优雅美观,犹如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极具观赏性。然而真话却是,姑娘在舞剑之时,过于追求优雅完美,致使剑招与剑气之中,少了利剑应有的那股锋锐杀伐之气 。”
“须知剑乃百兵之王,双刃既开,用之得当,自可伤敌一万;若用之不当,亦能自损八千。故而,用剑者须有自己的剑心,或一往无前,或坚不可摧,或诡谲难防、一击必杀。”
“我观姑娘所舞之剑诀,应属诡谲难防、一击必杀的诡剑之道。然而,姑娘却生生摒弃了其中诡谲的杀伐之气,使得整套剑诀虽变得优雅美观,却失去了其核心灵魂。”
“并且,对于姑娘所施展的剑诀,我虽不知原本剑诀的招式,但能清晰判断出,姑娘每一次发招,都未能将剑诀招式的精要发挥出来。故此,在下猜测,姑娘年幼修炼基本功时,怕是没少偷懒吧?当然,这只是在下个人观点,未必正确,姑娘权做参考便好。言语之中若有得罪之处,实非有意,还望姑娘海涵。”
只见那少女听闻之后,美目发亮,身形一闪便来到洛渊身边,激动地抓住洛渊的双手,说道:“公子,你说得对!我小时候修炼基本功确实偷懒了。而且长辈们总觉得我是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好。在他们有意引导下,本是剑术天才的我,硬生生练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也知道自己修炼方法有问题,可一直没人真正点出来。平日里,无论是我哥,还是家族中的长辈,都因我是女孩子,教我剑诀时,总让我保证出招优雅美观。我也感觉没学到精髓,公子,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洛渊闻言,不禁有些疑惑。一般父母都担心子女修炼误入歧途,可眼前少女修炼的剑诀不伦不类,与其说她是修剑的修者,倒不如说更像修剑的舞者。
然而她的父母、家人及长辈却有意如此教导她。自己就这样横插一杠子改变他们的教导方式,这样做是否合适呢?洛渊暗自皱眉,一时拿不定主意。从少女的穿着和容貌判断,她在司徒府必定有一定地位和身份。洛渊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既不敢,也不愿轻易掺和进人家家族内部事务。
思虑片刻,洛渊打定主意准备拒绝眼前的少女。就在这时,恒神悠悠开口:“小渊子,不是本神说你,你堂堂海外光明圣殿的圣子,年轻一代的妖孽天骄,做事怎么如此畏首畏尾?与其说你瞻前顾后像个小老头,倒不如说你有些婆婆妈妈。”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唯有如此才能道心通畅。似你这般顾虑良多,极容易压抑自己。压抑的次数多了,必定滋生心魔啊,小渊子。”
恒神这短短一席话,令洛渊茅塞顿开。毕竟他是两世为人,从灵魂的年纪判断,洛渊的确称得上大叔了。所以有时候遇到事情,他往往会比同龄人思考得更多。
想到这里,洛渊决定不再顾虑重重。就少女这件事而言,他准备随心随性,顺其自然。于是当下便微笑着回应少女:“好吧,姑娘,你先将年幼时修炼的基本功,一一展示给我看。”
少女闻言,眸光中难掩欣喜。没想到今日来这花园练剑,竟能遇到洛渊这样的年轻俊杰。当下,她便将自己所练的基本功招式,一一在洛渊眼前展示。
不多久,洛渊看完少女展示的所有基本功后,笑着摇头道:“错啦,全错啦。我来教你。”随后,洛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长袍,“刷刷”几下将其切成较长的布条,并连接捆绑起来。他手持布条,圈住女子的身体,开始调整少女练剑时的招式身姿,还时不时停下,走到少女身旁,耐心细致地给予正确指导,阐明招式上细微变化以及与之相应的心理辅助。
少女本就天分卓越,只是一直被错误教导,故而迟迟未能领悟自身剑诀的精髓。经洛渊指导与纠正后,少女再次舞剑时,不仅保持了优雅美观,剑招中还暗藏锋芒,飘忽不定,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就在两人沉浸于纠正少女剑诀之时,远方有一位老妪,狭长的眼眸中带着冰冷,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身折返。她隔着纱帘,恭敬禀报道:“启禀大小姐,二小姐在花园练剑,惊动了西厢的一位天骄俊杰,此刻那俊杰正颇有兴致地指点二小姐剑诀上的错误。我们是否要加以阻止干预?还请大小姐吩咐。”说完,她恭敬地低头颔首,等待阁中之人回复。
不多久,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此事我已知晓,小妹已踏入三孽之境。纵然她开始纠正自身剑诀,也已无法对我形成任何威胁。因此,我们不必再干涉她了。左右,冥魔秘境的名额已定,无需再节外生枝。”老妪闻言,恭敬领命:“是,大小姐。”
经洛渊一番纠正与指点,少女终于明白自身修炼存在的问题。她深知,往后只需通过勤奋修炼,在不断与对手交锋的过程中慢慢改正,就能成为真正的剑道天才。
旋即,少女兴奋地拉着洛渊,开始倾诉自己向往的事情。少女喋喋不休地诉说着,洛渊惊愕地发现,在少女心中,小柔儿竟是她崇拜的偶像。
只见她双手捧在下巴处,微微歪着小脑袋,望着天上的明月,满是向往地说道:“不知道神女水清柔愿不愿意收我为弟子?我真的好崇拜她。公子,你知道吗?我曾了解过她的生平。她年幼时全家罹难,为给父母亲人报仇,小小年纪便独自在秘云宗,受尽其他弟子欺辱。直到后来遇到婉晴仙子,成为婉晴仙子的弟子,从此开启了她的传奇人生。”
“我听闻她心性坚韧、性格孤傲,即便面对星辰帝宗的神女傅小玉,也丝毫不示弱。在天骄大赛上,她与星辰神女傅小玉战至平手,尽显风采。我真的好崇拜她,也真的好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不过,上天终究没有让她过于圆满。虽然她在修炼之途光明璀璨,但感情却受尽折磨。公子,你知道吗?如果我将来修为有成,一定要替我的偶像好好教训一下洛渊这个浪荡子。他何德何能,怎能配得上让清柔殿下为他黯然神伤。”
少女越说越气,面色愈发激动:“洛渊那个花心大萝卜,四处拈花惹草。清柔殿下满心满眼都是他,可他却丝毫不懂得珍惜,这个可恶的家伙!”说罢,少女还奶凶奶凶地“砰”的一掌,在身前的石台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洛渊见状,心里猛地一紧,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恒神此时也在一旁不留情面地挖苦洛渊。洛渊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说道:“姑娘,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在下这便告辞了。”说罢,他微微弓腰施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少女有些依依不舍地叫住他:“哎,公子。您指点我修炼剑诀,对我有恩。小女子司徒,单名一个诺字。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以后咱们也算是朋友了,还请公子告知。”
洛渊看着少女一脸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随口说道:“在下洛冲。”说罢,洛渊再次向司徒诺道别,随后便离开了。司徒诺看着洛渊离去的背影,美目之中满是小星星。
洛渊一离开司徒诺的视线范围,便加快步伐,仓皇地朝自己住处赶去。脑海中传来恒神捧腹大笑的挖苦嘲讽之语:“哈哈,笑死我了!小渊子,你还真行啊!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拿人家洛冲来顶缸,这种缺德事你都干得出来。”洛渊没有理会恒神,径直回到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