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宛如被冬日的风雪携着冰雹,狠狠砸在了脸上,一下子就醒了。
等等,爱丽丝感到后怕——她差点就在黄衣之主的献祭仪式中呼唤哈斯塔了。
这简直是待宰的食物在主动递刀给食客!
隔绝消失,爱丽丝努力回想的神之名一个接一个在心头喷涌而出,格外清晰。
她还在犹豫是喊尼古拉斯,亦或者伊塔库亚,就感到身子在不住的摇晃,像是有人在抓着爱丽丝的肩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疯狂甩。
隐隐约约的,还有卢基诺的声音——
“我说了,这种摇是没有用的,掐她人中,就是鼻子到嘴唇的那一块,用力。”
一只手落在了爱丽丝脸上,死命掐着她的人中。
菲欧娜赶紧挥掉了卢基诺的手,心疼道:“都快掐紫了,不行啊,让我来。”
还没缓过气的爱丽丝在菲欧娜亲切的帮助下陷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菲欧娜信誓旦旦地说:
“听我的,爱丽丝小姐是一直拎着矿灯,才在看了那些壁画后被侵蚀心神了。在这种情况下,让她晕上加晕,反而会刺激到神经,打破迷障。”
卢基诺很不赞同:
“这个理论不成立,生物的晕眩感大多来自感知系统失去平衡。这个时候让她安静地躺着,别乱动才是重点。”
菲欧娜认为卢基诺的知识不适用目前的场景,懒得继续辩驳,只道:
“我不会用你的那套,我自己有自己的判断。”
面对倔强的菲欧娜,卢基诺加重语气:
“吉尔曼小姐,我们要相信科学。”
菲欧娜不屑道:
“迪鲁西教授,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不管科学还是神学,是掐人中还是用晕眩过载身体让精神得到提前的释放,爱丽丝都不在乎。
她拼尽全力道:“能不能先尊重人道主义?我醒了,停手!”
唰——
正在争执的两人同时低头,短暂的惊喜过后,迅速开始吵下一个话题——
“看来我掐人中的手法很有作用。”
“不,很明显,爱丽丝小姐是靠我的办法醒的。”
爱丽丝有气无力地打断他们的争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有功劳,不必排出个一二三名。”
菲欧娜不服输地撇撇嘴,卢基诺冷笑一声转头,勉强停火。
爱丽丝缓了一下,精神稍好后,立刻开始打量现在的情况。
他们仍在溶洞里,爱丽丝被菲欧娜半抱着,三人靠在湿润的石壁旁。
矿灯被卢基诺拿着,能照亮的几米区域内,不见亚瑟与迈尔斯。
这让爱丽丝几乎要以为自己又陷入了另一场幻觉中。
她眼神一动,说:
“我记得我在劝菲欧娜小姐别拼命研究壁画了。结果一转眼,你们都消失了,我被一个假扮成了迪鲁西教授的怪物追击。”
“我是什么时候昏迷的?发生了什么?比尔斯先生和唐纳德先生呢?”
抛出问题,爱丽丝紧紧盯着两人。
菲欧娜似乎明白她遇到了什么,安抚地拍拍爱丽丝的手背,回答道:
“我和您差不多。”
“我也记得我在和您聊左右的壁画,但不同的是,您告诉我,说您在进入山洞后,每次看到壁画都会感到很难受。”
“我还在提醒您不要一直盯着壁画,结果下一秒,爱丽丝小姐您就变成了一滩水,溶洞内只剩下了您的外套。”
菲欧娜瞧了眼卢基诺,嘀咕,
“我还看到迪鲁西教授变成了一只大蜥蜴,往天上一蹦,蹦得老高了。”
“我吓了一大跳,转念一想——奇怪,我们不是在溶洞里面吗?迪鲁西教授跳起来没遇到障碍物?这也太丝滑了吧,像是假的。”
“我立刻意识到我遇到了神秘学中所说的幻境,所见到的一切大概是假的。”
“于是我守住心神,在心里默默向我主祈祷,很快就脱离了真与假无缝衔接的虚幻。”
菲欧娜低下头,叹了口气,
“我醒来时,整个人都已经沉入水中,差点被小腿高的积水淹死。我赶紧先拨转了一下所有人的面部朝向,又拽着您和迪鲁西教授去靠着石壁。”
“然而我转个身的功夫,比尔斯先生忽然爬了起来,用一种很快的速度向深处冲去,我来不及阻拦。”
“至于唐纳德先生……在我返回原来的位置时,就没有看到他了。”
菲欧娜紧接着看向卢基诺,
“没办法,我就先唤醒了迪鲁西教授。”
卢基诺摇摇头,纠正道:“我很感谢吉尔曼小姐的慷慨相助,但我不得不提醒您,我是自己醒过来的。”
“多么可怕的幻觉啊,我只是偷偷研究了一下那些壁画,结果就看到诸位全都……”
卢基诺停了一下,语气有点酸,
“变成了完美生物,不停朝我展示那宛如造物主亲赐的体型与恢复力。”
“幸好我自己都觉得这太过分了,怎么全员进化不带我?”
卢基诺颇感庆幸,庆幸大家都还是人类,没偷偷超越他。
爱丽丝嘴角一抽,再次肯定自己的看法——嗯,迪鲁西教授果然非常疯狂,疯狂到平时像个正常人。
大部分人在担心队友出事,卢基诺在担心队友抢先超进化。
卢基诺没有明说他是怎么醒过来的,但想也能想到——
那必然是嫉妒得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越想越气,最后一下子坐起。
三人对了一下,发现在看到壁画后,他们便进度不一的陷入了量身定制的幻觉。
“我很高兴看到诸位没事。”
爱丽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精神一振,
“但唐纳德先生和比尔斯先生下落不明。”
菲欧娜指了指溶洞深处,说:
“这条路没有其他的分叉口,继续向前,我们会在溶洞的深处找到他们的。”
她转头时,一抹不同寻常的浅色一闪而过。
爱丽丝盯着菲欧娜的紫红色兜帽上,想起她在幻境里所发现的。
“菲欧娜小姐。”
爱丽丝出声询问,
“您也看过那些壁画了,对吗?”
菲欧娜不明所以,点头:“当然。”
爱丽丝接着道:
“我看不懂上面画的东西,即使这样也受到了很深的影响。”
“我想菲欧娜小姐有着门之钥在手,肯定不会像我们这样一无所知。越了解,越容易被未知关照。”
爱丽丝扶着石壁站起,加快脚步,在菲欧娜反应过来前,一把掀开她的兜帽。
长发倾泻,菲欧娜近乎透明的颈侧出现在爱丽丝眼前。
一瞬间,爱丽丝分不清这是新的幻境,还是所谓的幻境其实是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