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一缕青烟从鎏金五爪盘龙炉中升起,浓郁的苦味却依旧盘绕在整个殿中。
“咳咳咳……”
刘福海从殿外推门而出,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便从御案后传了出来。
“陛下。”刘福海几步上前,忧心忡忡地站在他身侧道:“寒山寺传来消息说……”
“说什么,咳咳……”萧砚礼苍白的脸上泛着些诡异的青灰,闻言眉心狠狠皱起,“……快说。”
刘福海:“寒山寺说慧觉大师的舍利子……失窃了。”
“什么!咳咳……”
萧砚礼惊怒之下气息骤然上涌,一时间咳嗽连连不断,最后哇得一声吐出一团黑血。
“你,咳咳,命东厂督主和大皇子八皇子速速进宫!”
“是,陛下。”
*
八皇子自从巫国使团离开后,便一直禁足在府中。
除却开始那半月他胆战心惊着不敢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后面见父皇根本不管他在府中做些什么便又浪了起来。
宫中太监带着皇帝口谕过来时,萧临纮正左拥右抱着一男一女,脸色酡红神色迷离,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哎呦,八皇子殿下,您快些休整休整吧,陛下召您即刻入宫呢。”
府中管事也立刻上前,将两人从萧临启怀中拽了出来,伸手去搀他起身。
“父皇?”萧临启脑袋还有些昏沉,但听到入宫二字还是精神了不少,“嗯,本殿下这就去……给本殿……等着!”
萧临启走的七拐八扭,管事搀着他让小厮去打了冷水到寝殿,等到了寝殿先将沾了冷水的巾帕盖到萧临启脸上让他清醒清醒,管事这才拎着衣服过来。
“殿下您快换上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冷水镇了下萧临纮脑子也清醒不少,晃了晃脑袋摘下来巾帕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问道:“可知道是出了什么。”
管事一边帮着穿衣服一边说着他从传话太监那里听来的消息,“听说是慧觉大师的舍利子失窃了,陛下正急着呢,这不立刻就召了您还有大皇子、东厂督主进宫。”
萧临纮穿衣的胳膊微顿,片刻后点了点头,“本殿知道了,对了——”他迈出门的脚停了下,“今天那两个找时间处理掉,腻了。”
“是,殿下。”
管事像是对这种事已经非常熟练,恭声应下跟在萧临纮身后一起离开寝殿。
等萧临纮到了养心殿时,郁若然和萧临启已经赐座坐了下来,但殿内却还多出一人。
萧临纮看去一眼,是前些日子传得厉害的净心,或者现在应该叫他督主夫人江遇,向来也是为了寒山寺一事来的。
萧临纮猜想的不错,在皇帝口谕还没到督主府时,寂明的信件便送到了府上。
“于昨晚失窃……”
江遇拧着眉毛正要和郁若然说起此事,刘福海便带着口谕到了。
他便趁此机会一起跟了过来,萧砚礼见后倒也没说什么,也一同赐了座。
“咳咳……慧觉大师舍利子失窃一事你们已经知晓了。”萧砚礼坐在御案后,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将话说完整,但脸色却是挡不住的青灰,“此事定然和武林大会脱不开干系,这样……”
萧砚礼视线在殿下几人身上巡视一圈,拍板道:“咳咳……你们四个明日便一起到武林大会走一趟。”
萧临启本就要负责武林大会之事自然不会拒绝,萧临纮早就憋坏了巴不得从府里出来。
而郁若然则是想着得给江遇找点事干,不然整天就知道淦他了。
这样下来,四人都应了下来,匆匆过来又匆匆离开。
但还没等他们全都从养心殿离开,萧砚礼的咳嗽声再也压制不住。
江遇听了一耳朵,这咳声断续如更漏,分明是毒邪已然入内,时日不久啊。
他暗啧连声轻摇了摇头,郁若然侧眸见此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江遇掀开马车帘子让郁若然陷进去,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等马车动起来后才又说道:“不过是观萧砚礼他命不久矣罢了。”
郁若然皱着眉,倒是呵斥江遇这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那遇儿觉得,待他死后,会是谁继位。”
江遇手指抚着下巴咂摸两下,“萧临启。”
“这么肯定。”郁若然挑了挑眉尾,“还是说遇儿知道些什么。”
江遇转头和郁若然对视上,看着他的眼睛半是严谨半是夸张道:“嗯,我知道的可多了!悄悄跟阿然说,你家夫君我可是从未来来的,无所不知!怕了吧。”
“哈哈。”郁若然揉着江遇束好发冠的头顶,笑得一脸宠溺,“不怕,这么厉害的是我家的,有什么可怕的。”
江遇咧着嘴笑了两声,把郁若然的手抓进掌心,反问道:“那阿然觉得呢,是有不一样的想法?”
郁若然沉思片刻,“先前是有些其他猜想,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嗯?”江遇这倒是有些好奇了,“说来听听。”
郁若然:“本是想着五公主萧语回会借着她手下的势力自己登基,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这个志向。”
“五公主啊……”
江遇没想到郁若然一个古代人会将皇位的目光放在公主身上,不愧是他的夫君,格局就是大。
不过,她确实是没这个志向,不然早就自己上位了。
萧语回是个属于天地自由的女子,不应该被任何事所束缚。
江遇在知道萧语回有问题后便算了算,这人也是从前世重生的,而且观她前世经历,称得上一句凄惨。
至于这一世嘛,嗯,挺好的。
“阿然目光总是很独到,确实有着个可能,但我还是倾向于大皇子。”江遇勾着郁若然的掌心分析道:“大皇子在萧砚礼的几个孩子中算是资质最为出众的,皇位由他来坐再适合不过了。”
郁若然轻嗯了声,“不过这些和你我就没有关系了,待萧砚礼死后,遇儿可愿陪我浪迹天涯去。”
“当然,与君同往。”
……
翌日。
天蒙蒙亮,江遇和郁若然二人便动身出城前往寒山下,在城外碰上了同样坐马车前往的大皇子和八皇子。
几人的侍卫点头便算打过招呼,各自前往。
由于几人代表皇家出面,还为了舍利子一事前来,是以在寒山寺中住了下来。
寂明将大皇子和八皇子交给寺中的小沙弥,自己亲自带着江遇和郁若然去他们的住处。
江遇看着路两边的景致越发熟悉,挑了下眉出声道:“我之前住的那院子还空着呢。”
“啊。”寂明听出前师兄话中的肯定,知道他是看出来了,便也挠挠头直言道:“嗯,反正寺中禅房够用,前师兄你走后便没让人再住进去过,不过一直有沙弥打扫,可以直接住进去。”
说着,寂明已经推开了江遇住过一段时间的禅房的门子,“前师兄,前师兄……嫂,二位请进。”
江遇听到寂明的这个称呼,一脸便秘的样子,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倒是郁若然便显得神色自若多了,显然是不止一次听过寂明这样说了。
“前师兄,前师兄嫂,离武林大会开会大典还有些时间,你们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等快开始了我再带你们过去。”
“好,我知道了。”
江遇点头,示意寂明可以关门离开了。
门一关上,江遇便扑进了郁若然怀中,噗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行了,寂明这是个什么活宝啊,他是怎么想出来这个称呼的,哈哈哈……”
郁若然抚着江遇的后背,除了对“嫂”有些异议,别得倒是没觉得什么,但见江遇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他也跟着弯了嘴角。
“好了,别一会笑岔气了。”郁若然将人扶起来,顺了顺后背,“要不要再睡会?武林大会开会大典也没什么意思。”
江遇下巴垫在郁若然肩窝上,唇瓣擦过他的耳垂,“阿然陪着的话,遇儿自是要再睡会——嗷!”
江遇捂着腰间的软肉,瘪着嘴控诉的看着郁若然,“夫人,你又拧我……”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郁若然丝毫不为所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江遇另一侧腰上的肉又转了圈,“别忘了这一个月都不能再行房事。”
“夫人!你把遇儿想成什么人了,哼,我生气了。”
江遇抱着胳膊倒头侧躺在床上,使劲撅着嘴好让郁若然看到他生气的决心。
郁若然好笑的看着江遇的行为,实在不是他大惊小怪的,是这人有前科!
说好了一个月内不许再来了,结果这人七天不到又悄悄摸了上去,被他抓了个当场。
“行吧。”
郁若然理着衣袍起身,江遇还以为老婆要来哄他了,当即微微动了两下,让自己躺得更好看些。
余光中却不见郁若然身影靠近,反而是响起了推门声。
“那夫人先歇息着吧,为为夫先去舍利塔看一眼,稍后再来叫你。”
说着郁若然已经走了出去,留下榻上的江遇愣了一脸。
下一秒嗖得从榻上弹跳起来追出去。
“夫人,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