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的手再一次被捏得青筋暴起，牙根死死咬住，用了极大的力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呵一声的冷笑，语气依旧保持着平稳，“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套怪力乱神吗！”
他可是时刻谨记二十四个字的精神内核的新时代的青年。
“哦。”
苏挽挑眉，这人怎么还这么鸡毛呢？
“换个说法，你睡眠质量不好，一入睡几乎就在不停地做梦，极其损耗你的精神，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程妄有些着急了：“会如何？”
“当然是在睡梦里死掉呗。”
得到了自己想到过的那个答案的时候，程妄的神色有一瞬的灰败。
她说得都没错。
自从自己受伤醒过来之后，只要睡着就会做那个梦，梦里始终是一片漆黑，他身处一片黑色的水中，无论怎样拼命的向上游都游不上去，身下还有无数双鬼手来抓他的脚踝。
他能够感觉得到那些手将他越抓越往下了。
是不是等到哪天那些黑手将他彻底的拉入了地下，他的生命也就因此而终结？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些事告诉家人或者是朋友。
可是，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只是他做这个梦的频率多了一些，况且他的职业，更是让他无法将这样的无稽之谈宣之于众。
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如果他爸听到他的这些话，会是如何恼怒，一定会将他斥责一番。
“哦，对了，你难道没有奇怪，你的腿为什么站不起来吗？”
这话一出的瞬间，程妄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你说什么？！”
如果腿还能有力气的话，他此刻一定会站起来大声质问，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尽管再怎么用力，也只能让上半身抬起来。
又重重的跌落在轮椅上。
深邃的眼眸泛起了红，眼尾甚至还染上了水光。
说出的话都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腿站不起来，也是因为这个？”
苏挽叹息了一声，瞧见这个人刚刚还一副云淡风轻，老神在在的高冷模样，此刻就跟戳中了他尾巴似的，都要跳起来了。
可想，这腿站不起来了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也是，别说是天之骄子沦为废物就是普通人瘫痪了也是难以接受的。
她蹲在了他的面前，左手摊开在他的面前，抬脸看向他，“那需要借你的力量一用啊！”
程妄：“？什么意思？”
“握住。”傻蛋。
他虽然不懂她要做什么，但似乎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且看看。
伸出有些苍白的大掌，覆盖在了那只嫩白有些肉肉的手上。
指腹在触碰到这抹柔荑之时，没忍住下意识的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的手和她的声音一样，软得可怕。
姑娘家的手都是这么柔软的吗？
飞快的过移开视线，掩饰自己的慌乱，不过，好在她似乎并没有发觉。
没发觉个屁啊！
他的心跳声能够再大些吗？能跳出来了吗？
还有那好感度，蹭蹭的往上涨，给她的爱意值都让她疲惫的身体充满能量了。
装什么呢？心里美死了吧！
呵，男人。
苏挽的手指微微用力，掌心与他的掌心紧紧相贴，如同热恋的情侣那般。
她借助他的紫气，右手并拢，指尖从他的膝盖中硬生生的拔出来了一条黑气。
那黑色的一缕气体还在扭动，想要钻回男人的身体里，苏挽当然不会给它这个机会，直接一捻，灰飞烟灭。
而作为当事人的程妄的感觉是最直接的。
那黑色的雾气被抽离膝盖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膝盖中生出，就好像有人给他冰封住的双腿浇灌入滚烫的水，化开寒冰。
“我的腿，有感觉了！”
他是有感觉了，苏挽的感觉却不太好。
尽管是已经借助了他的紫气了，但是身体与灵魂都孱弱无比，这样费力气的事情，足够将她整个人抽干了。
在程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甚至连一个笑都扯不出来，身子一软就要向后倒去。
还好，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将她拉住，避免了后脑勺与茶几来个亲密接触。
“你……”
‘怎么了’这几个字都没有问出口，程妄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脸上的血色尽褪，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嘴唇发白，似乎还使不上力气。
看起来比他这个重伤初愈的人还像是病患，还是那种仿佛随时都能去了的病患。
还好身下铺了地毯，苏挽干脆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溺水的人一般。
“怎么会这样？”
这个变化实在是冲击力太大。
“嗯，如你所见，我的身体太弱了。”
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看着比现在还要胖许多，却是让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脚步虚浮，人看着就很不健康。
甚至怀疑她也是因为这个。
现在是瘦了很多，变化也挺大的，原来身体不好是这个原因。
身体最直观的变化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而且他还对自己曾经的怀疑有些愧疚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不该那么武断的对她下定论。
应该好好调查的。
全然忘记了，出任务之前自己想的就是回来好好调查调查，周边的变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送医院可以吗？”
说这个话，程妄都有些不确定了，她这样的病医院真的可以医吗？
“医院倒不用。”苏挽单手撑着脑袋，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一寸又一寸，最后落在他带着淡红的唇上。
他的唇形很好看，m型的，嘴角薄薄，就是不笑，有些严肃。
应该很好亲吧……
这样想着，苏挽也撑起地板支起了上半身，程妄生怕她又摔着，手比脑子更快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子。
“小心！”
握上她的手腕才感觉，她的手腕也是软软嫩嫩的，如上好的豆腐，生怕一个使劲就捏碎了。
顺势苏挽另一只手便扶上了他的肩膀，琥珀色的瞳孔带着光亮，强势的闯入他的世界。
白色的唇瓣带着病态美，微张，呵气如兰，声音里满是诱惑，“让我恢复力气的法子倒是有一个。”
微凉的指尖从他的唇瓣上轻轻划过，带起阵阵颤栗。
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