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等得睡着了，最后还是书院外的鸡鸣叫醒了她。闻鸡起舞，这也是万卷书局磨炼儒修的方式。
没错，天要亮了……
林潇气得差点把这书院给掀了！
死老头，这么大年纪居然学人家熬通宵！你搁这刷短视频呢？
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还在读书的老头，心中拔凉拔凉的。
谁决定死等的？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已经不能再等下去，待到天亮，日光照下来，这院子里可就没多少阴影可供她藏身。
不得已，林潇准备冒险突破院子的阵法。
可她刚刚一动，一道警兆忽然浮现心头。
被发现了！
“道友陪了我这么久，这就打算走了？”声音从老头的方向传来，病恹恹的，有气无力，很符合老头的形象。
我尼玛，都老成这样了，你还熬通宵？逗我玩呢？
灵力流转，林潇当即暴起，向着院外掠身而逃。是的，就是逃，前几天已经被万卷书局的阵法折磨得有了心理阴影，林潇并不打算跟老头多纠缠。何况，她并不是来杀人的。
然而，那老头只是抬手在空中写下一个“锁”字，这院子的空间当即凝滞，林潇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包括空气都化作坚固的壁垒，让她无法动弹。
“天命剑诀，破！”指尖剑气凝聚，融道的道韵非对方7品寻道道韵可比。空间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封锁当即消失。
然而，林潇却并未再逃，除了没感受到老头的敌意外，还有一个原因。
当老头的“锁”字写出时，林潇便知道了，老头身上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道友，终于见面了，老朽可等了二十余年。”老头缓步走出屋子，脚步颤颤巍巍，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根本没有一点7品大能的样子。
“是你！”虽然猜到了对方身份，但林潇还是出声确认。
“果然，老朽身上的天道反噬并不算白承受了。为那小半妖落下的契机被破，我就知道，你我终将见面。能与天命者一晤，老朽也算跨入天机。”老头白须飘摇，对着林潇行了一个儒礼后，撤开半步，“道友还请进屋一叙。”
没错，这老头便是给蛛蛛落下那一纸契机的儒修大能，林潇之所以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便是因为她曾亲手斩破“九九归天，命断于魂”的8字契机。
特别是刚才那个“锁”字，更是与那契机的道韵一模一样。
不过……
你这死老头，明明早发现了，故意等我要走了才道破，明显是在逗我玩！
林潇打老头的冲动有些克制不住了。
但见对方一阵风都能刮倒的样子，林潇实在不好意思出手。大家都是高手大能，还是要有些风骨，随便打老头的事还是做不出的。
拱手行了个道揖，林潇冷着脸迈步上前。
与林潇重新在矮桌落座，老头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杯盏，摆在林潇面前，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道友请用茶。”
按理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应当先做个自我介绍的。但林潇有些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灵虚山的小魔女林潇，此时已经被扶摇魔尊夺舍，和天宗打得脑子都快出来了。
老头对此也并未介意，也不提这事，心照不宣。
林潇先前附身张书生时，知晓这老头姓上官，是万卷书局的一位祭酒，了解这些信息便够了。这也不重要，她现在的注意力在那茶盏之上。
眼巴巴地看着空荡荡的茶盏，林潇满脑子问号。
你不想请客就明说，让我喝空气茶是几个意思，小孩过家家还是老年痴呆呢？
见林潇愣住，老头露出和煦的笑容，抬手在茶盏上写了一个“茶”字。
林潇发誓，她绝对没有眨眼，但那茶盏中就那么凭空出现了半杯茶水！
卧槽，原来不是过家家，你是给我变魔术呢！
好想学，怎么办？要是我会这一手，抬手写一个“老婆”，自己是会凭空多一个老婆？还是天道老爹把妙香和三小姐砸我脸上？
谁说老婆饼里没有老婆？我写给你看！
“前辈这一手落字为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林潇赞叹道，发自肺腑的！
“道友说笑了，不过是些粗浅道行，可惜……”上官祭酒脸色有些愁容。
“前辈可有什么不妥？”
上官祭酒指着林潇面前的半杯茶水：“本来该是满杯的，可现在只有半杯，道友可知为何？”
林潇摇头，这我哪里知道？
“落字为谋与言出法随，都属于窥视天机，必遭天道反噬。那次为小半妖落下契机，我已尽可能避开天机，但反噬依旧强烈得出乎我的所料。自那次以后，我的落字为谋，便只能实现一半的效果，但反噬却是以往的数倍。短短二十余年，消耗的却是我数百年寿元……天命，果然不可窥视……”上官祭酒看向林潇，眼中的神色满含深意。
林潇瞪大了眼睛。
我以为自己用寿元揍人就已经很过分，你居然用寿元请人喝茶？小子甘拜下风！
等等，关键貌似不是这个。落字为谋只能实现一半？那要是写个老婆……我是要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林潇的思绪很顺利地拐到了某个不正经的奇怪角落。
看向上官祭酒苍老的面庞，林潇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既然反噬如此强，前辈为何还请我喝茶？”
“一切皆因道友而起，谁是谁的因果已经无法判断。道友既是天命，自然也是反噬的解药，我这半杯茶，不过也是为自己落下的契机罢了。”上官祭酒抚须一笑，又从储物空间拿出一个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后对林潇示意，“请！”
林潇端起这半杯茶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地喝了一口。
茶水清冽，与普通茶水并无不同，但林潇始终有些不安。这玩意儿进了肚子，不会重新变成一个字吧？
上官祭酒并不知道她在纠结这个，放下茶盏，缓缓开口：“昨日听闻，有人试图闯入我万卷书局，老朽便知道，我等的人终于到了。”
“不是说是邪祟吗？”林潇挑眉看向他。
“道友是邪祟吗？”上官祭酒反问回来，看着林潇的鬼影笑着。
没错，林潇现在还是鬼族形态，看上去真的很像邪祟。
林潇嘿嘿一笑，解除术法，恢复原本的模样。这老头已经知道自己身份，甚至知道得比别人更多，她也没有在其面前隐瞒的必要。
“前辈从战场赶回来，就是在等我？”
上官祭酒颔首：“道友年纪不到双十，却为天命，难说是否与我落下的那一纸契机有关。既然如此，老朽为道友提供一臂之力，或能解我天道反噬。”
将看了一晚的书卷推到林潇面前，老头继续说道：“道友所求，不过这一册书卷。老朽已抄录一份，便赠与道友，也免我天宗再遭遇邪祟匪盗。”
匪盗你个大头鬼！要骂我就明着来，拐弯抹角的几个意思？读书人果然斯文败类！
“前辈知道我所求？”
上官祭酒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自是天机。”
呵呵，儒修比道士还更像个神棍，这玄灵大陆确实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