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得花多少钱啊?”
有人小声嘀咕,被这周到的服务惊到了。
“难怪叫‘高端’住宅区,这服务,简直堪比皇宫了……”
有人感叹。
李澄霞听得更是心动不已,低声对旁边的女伴说道:“要是能住在这里,该多好。”
马车继续前行,又路过一处挂着“曲江坊惠民诊所”牌子的独立小院。
窗明几净,门口还种着几株药草。
“这里还有医馆?”李延寿问道。
“是的,李公子。”
队长答道:“这是园区配套的惠民诊所,聘请了有经验的坐堂大夫和药童,处理一些常见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方便住户,尤其是家中有老人孩子的。”
“诊金药费都比外面市价略低些。”
“考虑得真周到……”众人又是一番赞叹。
马车在园区内绕行了大半圈,将主要区域和公共设施都展示了一遍。
最终,在一处视野开阔、能俯瞰小半个园区景致的小广场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下车,意犹未尽地欣赏着眼前精致如画的社区景色。
李澄霞走到李青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亲昵中带着点撒娇,小声说道:“青竹姐姐,这里真是太好了!”
“看得我都挪不动脚了,我……我也想在这里买一套宅子,沾沾姐姐姐夫的光,就是……这价钱……”
她吐了吐舌头,带着点不好意思。
“姐姐能不能跟姐夫说说,看在妹妹的面子上,给我……打个折呀?”
她眼中满是期待。
李青竹被妹妹逗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她虽然贵为长公主,但曲江坊的产业主要是柳叶在打理,具体的价格和销售策略她还真没过问太多。
她看向柳叶。
“夫君,霞儿喜欢这里,你看……”
柳叶正抱着小囡囡看远处的风景,闻言转过身。
他看了一眼满脸期盼的李澄霞,又看看这片花了大价钱打造的心血之地,心里快速盘算着。
宗室县主想买,按说是个很好的宣传点,但规矩就是规矩,开盘价是他定的,轻易打折,对其他花真金白银的买家不好交代。
而且,李元吉虽然没了,但家底应该还在,一个县主的食邑和俸禄,加上原有的家产,买这里应该不至于伤筋动骨吧?
“一期这三十套,是早就名花有主,县主若是真喜欢这地段和环境,不如等等?”
李澄霞一听有门,立刻精神了,也不顾什么县主仪态,急切地问道:“姐夫的意思是?”
“第二期啊!”
柳叶指了指不远处还在平整的一片更大区域,那里工匠和材料已经进场,一片忙碌景象。
“就在隔壁,规模更大,设计上也会吸取一期的经验,只会更好。”
“我给县主留个最好的位置,视野、风水都挑顶尖的,价格嘛……”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认真考虑。
“既然是青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自然不能按原价,到时候开盘,给你个内部亲友价,绝对比市面便宜一大截,如何?”
李澄霞一听,眼睛瞬间亮得堪比曲江池午后的波光,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连连点头。
“好!太好了!谢谢姐夫!我就知道姐夫最好了!”
她高兴地拉着李青竹的手臂晃了晃。
“姐姐你看,姐夫答应了!”
李青竹也笑着拍拍她的手。
柳叶看着李澄霞那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心里倒是掠过一丝真实的惊讶。
归仁县主府的开销,加上她一个未出阁姑娘的日常用度,虽说有食邑俸禄,但要一口气拿出曲江坊二期顶级宅邸的“内部价”……那也绝不是个小数目,保守估计也得几万贯。
这小丫头,看着天真烂漫,家底这么厚实?
还是说……巢王当年留下的家业,比外人想象的要殷实得多?
他面上不显,只当是宗室底蕴深厚,暗自把这小小的疑惑记下了。
一行人又略看了几处景致,眼见日头偏西,小囡囡也显露出几分困倦,柳叶便提议打道回府。
李澄霞心愿得偿,心满意足地和那群依旧兴奋议论的士子们告辞,跟着柳叶一家的马车回了上林苑长公主府。
回到府中,暖阁里熏着淡淡的安神香。
小囡囡被孙嬷嬷抱去安置,韦檀儿也去安排晚膳。
李青竹和柳叶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侍女奉上温热的茶汤。
李青竹捧着茶盏,看着窗外渐渐染上暮色的庭院,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怜惜。
“霞儿这孩子……看着活泼,其实也是个命苦的。”
柳叶正端详着茶汤的色泽,闻言抬眼看她。
“怎么说?她可是归仁县主,名位俸禄都不缺,我看她日子过得挺潇洒。”
李青竹摇摇头,眼神有些悠远。
“不一样的,我小时候,虽说父亲……但终究还有爷爷在,虽不能说万千宠爱,但至少有个依靠,有那么点祖孙天伦。”
“霞儿她父亲去的时候,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她母亲杨淑妃……”
李青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后来入了宫,成了陛下的妃嫔,霞儿自己,从小就是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归仁县主府里。”
“虽有宫人伺候,宗正寺照管,但那终究不是家。”
“她母亲在宫里,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面。”
“她今日这般…这般热切地想买宅子,或许也是想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吧。”
柳叶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瓷杯壁。
杨淑妃……李世民纳了弟弟李元吉的妃子?
这事儿他当然知道,甚至可以说是当年玄武门那场惊天变故后,胜利者理所当然的“战利品”之一。
虽然在这个时代不算太出格,但每次听到,柳叶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膈应,像吞了只苍蝇。
不过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他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是皇帝的家务事。
他一个驸马,赚自己的钱,过自己的日子,这些陈年旧账和伦理纠葛,听听就罢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做任何评价,只低头喝了口茶,把那股子微妙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李青竹看他反应平淡,也不再深说,只是又微微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渐浓的夜色。
府邸华美,灯火初上,却更衬得那些深宫和别院里的孤寂身影,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