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恺的眼神还是没有丝毫波动。
从龙鸣的贪婪算计到龙钊的杀伐狠厉，再到眼前这位大执事的道貌岸然和石剑老者毫不留情地揭露……
龙氏？呵……去他妈的蛇鼠一窝！
龙恺缓缓收回右手，指尖仍残留着与龙清泉能量碰撞后微弱的麻痹感。
目光，穿越混乱的人群和空间，落在方尖碑下那道磐石身影上。
下一刻。
在所有猜疑、恐惧、敬畏交织的目光下。
龙恺做出一个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心脏骤停的动作！
只见他面朝着方尖碑的方向，对着那代表着天渊城接引广场最高规则意志的石剑老者，双膝一弯，深深地——一躬到底！
姿势标准的如同弟子面见恩师！
静！
一片死寂！
连那无形的风都似乎静止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思维彻底凝固！
龙清泉那副温和劝导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这是干什么？
认输？
求和？
还是在祈求石剑老者庇护？
唯有石剑老者磐石般的身影，似乎微不可察地震颤了一下。
“好小子，你倒是挺会打蛇随棍上的。”
这一躬，如同无声的惊雷，炸得整个接引广场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凝固在龙恺弯下的腰背和石剑老者磐石般的身影之间，空气如同凝固的血胶，黏稠得几乎无法呼吸。
“操……”
“他这是……”
“疯了吗？他这是要叛出龙氏，另拜他师？可他怎么敢找他？”
在极致的震撼之后，是压抑不住的低吼和抽气声！
所有人都懵了！
这煞星刚刚当着净尘阁大执事的面踩了龙氏执法堂的脸，下一秒居然堂而皇之地对着代表天渊城接引广场最高规则的石剑老者行弟子之礼？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外城龙氏的势力可是大得惊人的，要捏死他这样的存在，真的很容易。
龙清泉目睹这一幕，古井无波的面容，如同完美的玉石面具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裂痕！
眼底深处那抹温和的笑意瞬间冻结，随即被冰冷的惊怒取代！
他看着那个深深弯下的残破身影，又扫一眼方尖碑下那道足以令元枢境都心悸的绝对威压的阴影，紧握的龙形木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丝。
这小畜生，当真是好狠辣的心思和眼力，他竟敢引石剑压他龙氏？
铁岩酒肆门口的刀疤汉子“咕咚”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又往老癞身后缩了缩，脸上的抓痕都在微微跳动：“妈的……现在的新人都流行玩这么大了吗？这下龙氏怕是要炸锅……”
铁老癞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龙恺弯下的身影，又瞥了一眼石剑老者，那张布满熔岩疤痕的脸皮诡异地抽搐了一下，锈刀刮擦废铁的动作早已彻底停下。
方尖碑下。
石剑老者那柄横亘于膝前的巨大石剑，在这一刻极其轻微地……向下滑落了一线尘埃！
仅仅一线尘埃的位移！
却如同崩塌的山峦在无声咆哮！
一股直达神魂的绝对死寂意志，如同无声的深渊之眼，猛地睁开！瞬间贯穿龙恺的神魂！
龙恺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识海却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恒星内核！
石剑老者的意志降临！
他不再是之前扫视战场时那般冷漠旁观，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一种试探、一种仿佛要将龙恺的神魂都冻成永恒冰渣的凝视！
那意志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情感，如同解剖刀般精准地划过他的混沌星辰体本源，扫过他中指指骨深处烙印的蚀灭指剑，甚至触碰到了识海核心处那道微弱的、属于“源种窃者”的不甘烙印！
龙恺体内一切在刹那间都被彻底看透！再无秘密！
除了系统！
剧痛随之而生！神魂仿佛被亿万根冰锥穿刺！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脊背！
但龙恺的意念如钢！
面对这神魂碾压，他没有任何的言语乞求！
只有一个念头随之而生。
拜你为师！愿承其重，更图其能！若然不允，此躯血火亦可焚天！
无声的碰撞在龙恺识海掀起灭世风暴！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渗出的暗金血珠瞬间冻结成刺目的冰晶！
整个广场死寂得如同真空！
连天幕之上巨舰的引擎轰鸣都似乎被隔绝！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方尖碑下酝酿的、足以让整个广场都化为虚无的恐怖风暴！
石剑老者那磐石般的身影，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
那垂在胸前的灰白乱发，如同被极地寒风撩动，向后拂开了极其微小的一角！
在那短暂暴露出的“眼窝”位置——
不再是无尽的黑暗，那里缓缓亮起了两点！
不是眼球！而是两点如同沉睡亿万年、由无数碎裂星河挤压而成的……针尖大小的银白光芒！
那光芒冰冷，锐利到足以刺破万古虚空！
“哼！”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如同万山崩裂前兆的闷哼，直接炸响在龙清泉的神魂深处！
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下！
噗！
龙清泉猝不及防，脸色瞬间一白！
体内元枢境本源剧烈震荡，气血翻涌，强行被他压住，一丝血迹从唇角渗出，又被他瞬间蒸干！
他看向石剑老者的方向，温和的面具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极深的忌惮和一丝惊惧！
这个老怪物，竟然为了一个破限者，直接以规则意志警告自己！
与此同时！
石剑老者那道冰冷死寂的意志骤然收敛！
龙恺身上那股冻结神魂的压力瞬间消失！
他身体一个踉跄，闷哼一声，强行稳住没有倒下，大口喘息，暗金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砸出几朵凝固的冰花。
识海中，留下一道冰冷的意念烙印，如同刻在青铜上的远古律令：
【承其重？区区破限残躯，有何重担配言‘承’？】
【欲图吾能？蝼蚁妄想驾驭天倾。】
【天渊之深，非汝井蛙可窥。】
【然……既有焚身之胆，老夫座下，恰缺一剑侍！】
这意念冷酷、傲慢、带着俯视蝼蚁的不屑。
没有承诺，没有庇护，只丢给他一个“剑侍”的名头！
如同施舍给路边的野狗一根带肉的骨头！
剑侍？
这是炮灰仆从的代名词！
广场上众人，亦是有所感知。
众人忍不住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
失望？
鄙夷？
还是对石剑老者那超然地位的更深敬畏？
这煞星费了这么大劲，硬抗龙氏而拜的师……结果只是个最低贱的剑侍？
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
龙恺缓缓站直身体。
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愤怒，混沌的眼眸深处，反而掠过一丝精光！
成了！
这“剑侍”之名，此刻就是自己在天渊的一枚护身符！
有了这名头，龙氏至少在明面上绝不敢再对自己轻易下黑手！
这是自己一个登临天渊至尊的起点。
自己要的不是地位，是资源！是变强的契机！
剑侍？只要能接近天渊城的核心资源，就是当屠夫都行！
念头电转间，龙恺再次面朝石剑老者那磐石阴影方向，极其干脆利落地再次一躬身。
“剑侍龙恺拜见剑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