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医生拿着一本《精神病学概论》正在细细研读。
“咚!”
“咚!咚!咚!”
突然,他听到擂鼓一般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这么吵?”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然后就看到院子里那些扭曲的树。
“这是怎么回事?”
“幻觉?还是别的什么?”
他下意识的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完全不听自己使唤,匆匆低头。
他这才发现那所谓【咚咚】声的来源。
他胸前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破碎,血肉也破开成了一片片烂肉。
烂肉中,一个猩红的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着。
那便是咚咚声的来源。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难以抑制的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发出一声没有答案的疑问,然后摔倒在地上,彻底死去。
……
外部的一切都在死去,
林凡却全然无知,他只是躺在那里,眼泪不受控制的哗哗流淌着。
“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
“他们明明是假的,只是我幻想中产生的人物,死了便死了。”
“有什么好难过的。”
“你会为自己游戏中死去的人物难过吗?林凡,你真是病了!”
“那些都是虚假的,不难受,不难受……”
他下意识的对抗着内心的痛苦,不停的告解着自己。
“深呼吸……”
“深呼吸……”
他排解着内心的痛苦。
然后渐渐睡去。
在他睡去的瞬间,无论是院子里扭曲的树,还是那些已经死去的病人和医生护士。
在一瞬间从死亡中醒来。
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
“哎……,你看围脖没?那谁出轨了。”
“啊?出轨?怎么会,我一直觉得他是小鲜肉里最帅的……”
护士站上的两位护士头抵着头,激动的讲述着刚刚看到的八卦。
“啊?我刚刚是不是陷入了死亡的幻觉?”
“好逼真啊!”
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病人有些疑惑的想道。
李牧医生坐直了身体,拿起一旁的书籍。继续观看着。
面容平静而认真。
院子里的树木舒展着身躯,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着……
一切,
都再次变得安静祥和。
……
林凡再次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亮。
他白天睡了太多的觉。所以并不太困。
“好空啊。”
他扭动脖子看着空荡荡的病房。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指尖,传来一抹微微发硬,又有些柔韧的触感。
他捏了捏,发现是一截输液管。
‘输液管还捏在我手中?医生护士们怎么都没有取走?’
他心中有些疑惑。
但下意识的,他还是捏着那截输液管不想放开。
“大哥。”
“大爷。”
“您能不能把我松开。”
一道蚊子般的声音出现在林凡耳中。
“谁?”林凡一愣。
“灯台啊大哥!”
“在你手里捏着呢。”
“您能不能把我松开,不然我就只能和您一起在这个鬼地方待着了……”
“我手里捏着的?”
“我手里捏着的不就是个输液管吗?”
林凡看着自己手中抓着的那个长着眼睛和嘴巴的输液管诧异说道。
“看来我是真疯了,竟然看到输液管说话了。”
“还说自己是什么灯台。”
“什么狗屁灯台,这明明就是一个输液管。”
“雪豹闭嘴。”
“不是…… ”
“输液管,闭嘴!”
林凡冷冷的又极为认真的对着输液管下达了指令。
然后,伴着心之素的力量悄然流动,
他就看到输液管上的嘴巴上出现了一个拉链,接着自动一拉,把那个不停嚷嚷的嘴巴封锁住了。
???
“还真是神经。”
“这幻觉也太离谱了。”
“竟然把输液管想象成了在竖棺镇中抓住的那个灯台,然后还会说话。”
“……”
他无语的抽搐了几下嘴巴。
“它打了个岔,我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哦,对。”
“这病房太空了。”
“好像少了些什么。”
“可少了些什么呢?”
林凡的目光在房间中扫视着。
床,桌子,凳子,垃圾桶,洗脸盆……
病房中该有的东西,什么都不少。
“这也不少啊?”他喃喃自语道。
“对了!”
“少看护!”
“对!我是病人,应该有看护才对!”
“可我的看护呢?”
“我的家人呢?”
“哦,我是个孤儿……”
“可我觉得我有家人啊?我怎么能是孤儿呢?”
林凡心中闪过一道被忽略了很久的疑问。
家人。
家人!
家人?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有家人的。
他的妈妈,是身穿白衣,满脸慈悲的菩萨。
他的奶奶,是一身黑衣,千手千眼的大黑佛母。
他的爸爸,是一身血色道袍,面覆铜钱面甲,手拿铜钱剑的火旺。
他的二叔,是立于云端之上,眉心有血眼的二叔。
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妹妹还有一个很好很乖的弟弟。
他终于想起来了家人们。
奇怪!!!
林凡用力抬起头,然后把头狠狠的在身后的床头上撞击了一下。
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
“我怎么可以忘记我的家人们!”
“他们那么好,他们陪伴了我那么久。”
“我怎么会忘记他们!!!”
他看着空空荡荡的病房。再次陷入了迷茫与痛苦。
“奶奶……,妈妈…… ”
“你们在哪儿?”
“你们都消失了吗?”
“妹妹,你在哪儿?”
他用力伸着双手,想要挣脱束缚带的捆绑。
“既然那个世界是假的,那妹妹和妈妈他们怎么没有跟着我回来?”
“难道医生治好了我的病症?”
“所以连家人们也消失了?”
“不!!!!”
他发出野兽一般,痛苦的嘶吼声。
同时,愈发深邃的痛苦,以他为中心,开始向外部泛滥。
病房楼中,病房楼外,痛苦之力,再次发威。
一个个身影再次死去,那些树木,再次扭曲。
“不!”
“不对!”
“不对!”
“家人们不会消失!”
“如果治病的代价是家人们消失,那我宁可我的病永远不要好!”
“我宁愿永远迷茫!”
“我宁愿永远沉沦在,那个恐怖的世界中。不管它是幻景,还是我的梦!”
“我要回去!让我病!让我病!”
他用力挣脱了那紧紧捆绑的束缚带,在床上坐的笔直,然后用力向后一倒,将头撞在铁质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