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章 琉璃泣血
“少爷！”
琉璃整个人抖得像被狂风肆虐的破筛子，
拼了命地朝着太子所在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呼喊。
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硬挤出来的，尖锐又绝望
在这空旷的广场上不断回荡，每一声都刺痛人心。
此刻的她，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高高伸向天空，
手臂在空中微微颤抖，仿佛要抓住那遥不可及、
近乎虚幻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丝微光。
她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囚服，沾满了污垢与血水，
凌乱的头发肆意地散落在脸上，愈发衬得她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太子瞧见这一幕，“扑通” 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
膝盖撞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寂静的牢房中格外刺耳，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他动作急切又轻柔，赶忙将琉璃揽入怀中，
好似捧着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珍宝，慢慢把她放在自己腿上。
当看到琉璃那指甲盖都被残忍拔光、血肉模糊的双手时，
太子的眼眶瞬间红得要滴出血来，
满心的疼惜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轻轻握住那双手，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最温和的微风，
生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惊扰到琉璃，
“少爷在呢，别怕，别怕啊。
哪里疼，少爷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这是以前琉璃哄自己常用的方法，
自己说哪里疼，；琉璃说吹一下就不疼了。
此时的太子，双眼布满血丝，平日里那身整洁华丽的服饰，
此刻也变得有些凌乱，头发也略显蓬乱，满脸的焦急与心疼。
琉璃虚弱得如同风中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烛，
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她气若游丝地开口，
“少爷，别白费力气了，
我…… 我没多少时间了，你听我说。”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仿佛穿越了时空，飘向了那不堪回首、满是伤痛的往昔岁月。
“我以前是个难民，爹娘在逃荒路上，
为了省下一口吃食，不得已将我遗弃。
那时的我，就像只没头的苍蝇，
在茫茫大路上毫无目的地乱转。
饿了太久，两眼昏花得厉害，金星不停地在眼前直冒。
有一回，我实在饿到了极限，双腿一软，瘫倒在路边。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几个黑影慢慢围了过来。
我当时怕得要命，可浑身软得像一滩烂泥，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那几个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我，我心里清楚，
他们是把我当成‘救命口粮’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
蛛巢的人突然出现，好似一阵狂风，
瞬间将他们赶跑，顺便把我救了下来。”
回忆到这里，琉璃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那些危险仍近在咫尺，随时可能再度降临。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着，
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安。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又黑又潮的地方，
那股腐朽的味道，和现在这监狱的气味一模一样。
周围全是和我一样瘦得皮包骨头、眼神中满是惊恐的孩子。
在那里，我们接受着简单却又残酷至极的训练。
他们教我们怎么打探消息，怎么把自己隐藏行踪，
稍有一点差错，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琉璃缓缓闭上双眼，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仿佛那些曾经遭受毒打的疼痛，此刻又重新在身上蔓延开来
“我们不像那种有身份有地方特殊培养的密探。
我们这些人如同草芥一般，死了就死了
他们毫不心疼。
后来活下来的我们，被丢到各个地方，
自生自灭，死活根本没人在乎。
就像是一把把被随意撒出去的草籽，
等待着以后得意外收获。”
她说话时，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仿佛那些痛苦的经历仍历历在目。
“我最开始被送进了宫，分到甄贵妃手下。
在她身边，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怕哪个礼仪没做到位，脑袋瞬间就没了。”
琉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有一回，和我同住的一个宫女，
仅仅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
‘哗啦’一声，那清脆的声响就如同催命的符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太监粗暴地拖了出去。
她拼命地求饶，声音撕心裂肺，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我当时躲在角落里，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那凄惨的叫声，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琉璃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很快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双手下意识地抓紧太子的衣袖，
仿佛这样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没过多久，甄贵妃又把我派到皇后那边，让我当双面间谍。
在皇后身边，我过得更是小心翼翼，每一天都胆战心惊。
走路时轻手轻脚，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说话时细声细语，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琉璃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直到后来被你钦点为贴身侍女。我才不用每天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再后来，皇后自杀，我就跟着少爷住进了冷宫。”
提及冷宫的日子，琉璃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仿佛那段时光，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温暖所在。
“在冷宫里，日子虽说过得清苦，冬
天手脚长满冻疮，又痒又疼，晚上根本难以入睡。
夏天热得像被关进了蒸笼，喘不过气来。
还得忍受其他宫女太监的欺负，他们时不时就冷嘲热讽，故意找我的茬。
可只要能陪在少爷身边，我就觉得安心。
那些年，是我这辈子最舒心的时光。
这期间甄贵妃和军神的暗探组织蛛巢，
都把我这不起眼的小棋子给忘了，一直都没人来联系我。
我都以为能和少爷一直这样过下去，
时间长了，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探子。”
琉璃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愈发微弱不稳，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目光逐渐黯淡，脸上却还带着一丝眷恋的神情。
“直到少爷你出了冷宫，干出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慢慢走进了大家的视线，我这小棋子，又被那些大人物盯上了。
甄贵妃开始联系上我，随时报告你的行踪。
蛛巢又联系我了，他们又是威胁又是诱惑，逼我给他们办事。”
琉璃眼中满是恐惧，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他们说，要是我不照做，就把我的身份抖出去，
让少爷你彻底厌恶我，谁会相信一个探子的话呢。
我害怕得不行，可又不敢不听。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想活着，想活着陪在少爷身边。
他们还骗我说，做这些都是为太子好，不然太子后面就要被废了。
我想回冷宫，可又不想少爷再回冷宫。
我就是个小人物，根本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被他们随意摆弄。
他们指东，我不敢往西，就怕一个不小心，
丢了性命，还连累了少爷。”
说到这里，琉璃的身体微微抽搐起来，
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脸上满是绝望与无助。
太子紧紧握着琉璃的手，泪水 “啪嗒啪嗒” 地滴落在她身上，
满心自责道：
“是少爷的错，我不该出冷宫的，都怪我。”
太子的声音哽咽着，身体也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悔恨与痛苦。
突然，琉璃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七窍缓缓流出黑色的血。
她疼得拼命抓自己的头发，把头往地上撞，凄厉地哭喊道：
“少爷，我不行了，求求你，
你杀了我吧，让我解脱！”
她的声音尖锐而凄惨，在牢房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的她，面容扭曲，双眼圆睁，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太子见状，眼睛瞬间红得好似要喷出火来，
整个人仿佛一头发狂的猛兽。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卡住狱头的脖子，怒吼道：
“她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狱头看着太子那要吃人的眼神，
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几乎站都站不稳。
他心里明白，要是不说点什么，
今天自己就得被太子生吞活剥了。
“太子，不是我们干的！
对了，昨天晚上许天师来过，还让我们都退下。
没准就是那时候，许天师动的手脚。”
狱头哆哆嗦嗦地说道，声音里满是深深的恐惧。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
太子松开狱头，转过头看着痛苦不堪的琉璃，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轻轻把琉璃抱得更紧些，仿佛这样就能为她分担所有的痛苦。
“琉璃，你撑住，少爷一定想办法救你。”
太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此时琉璃的眼神已经渐渐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