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逅叹气：“那得问她自己了……行了，走吧……趁现在好好休整一下。”
沈逅的话音未落，训练场的广播突然响起：
【全体新兵注意，演练正式结束。所有人在宿舍区休整，下午五点半中央广场集合。】
阳光越发明媚，训练场恢复了往日的平整，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能量气息。
新兵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有的去清洗，有的在整理装备，还有的凑在一起讨论刚才的比试细节。
没人再提输赢，因为在这场看似悬殊的较量里，他们已经赢得了比胜利更重要的东西——默契，勇气，还有那份在绝境中绝不放弃的信念。
医疗室的白色床单上，苏晚念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方才在演武场上紧绷的肩线彻底松弛，原本紧蹙的眉头像是被温水泡开的纸团，一点点舒展开来。苍白如宣纸的脸颊上，终于漫开一层淡淡的粉晕，像是初升的朝霞轻轻吻过，褪去了之前那场激烈比试留下的死灰般的沉寂。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淌进来，在地面织出一块明亮的光斑。
［天枢］站在离病床两步远的地方，墨蓝色的制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墨色的发丝间落了几缕金辉，平日里冷硬的侧脸线条在光影里柔和了许多。
叶卿归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潇清则靠在窗边的栏杆上，身上的新兵训练服已经被换下，浅蓝色的衣袖被风掀起一角。
潇清手里把玩着一枚同样的铃铛，铃铛偶尔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却没打破这房间里的宁静。
潇清的目光落在苏晚念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又藏着一丝松快——这场从清晨就开始的比试，终于落下了帷幕，而她们所有人，都还站在这里。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记录着时间的流逝。阳光慢慢挪动位置，从地面爬上床沿，又悄悄漫过苏晚念的手背，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覆住她。医疗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青草气息，竟也不显得刺鼻。
三个小时，足够让一场激烈的风暴归于平静，也足够让一颗疲惫的心重新积攒起力气。
“嘶……”
一声轻吟打破了宁静。
苏晚念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沾了晨露的蝶翼，缓缓掀开。起初眼神还有些涣散，瞳孔里映着天花板的白炽灯，过了几秒才渐渐聚焦。
苏晚念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浑身肌肉传来的细微酸胀，像是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那股几乎要将她拖垮的灵能耗竭感，已经淡了许多。
“醒了？”叶卿归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温和的关切。
叶卿归原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此刻已经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苏晚念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让她能舒服地靠在病床上。“潇清已经帮你梳理过灵能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卿归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苏晚念后背时，特意避开了之前被霜秋璃拍擦过的地方——那里虽然没有伤口，却还残留着一丝滞涩的痛感。
苏晚念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浅浅的笑，黑色的长发在白色枕套上散开。“没有，我没事，就是……消耗有点大。”说着，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掩饰眼底还未完全散去的倦意。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潇清抱着手臂靠在窗边，黑色马尾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装。”旁边传来潇清毫不留情的拆穿声。
潇清从窗边走了过来，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看着苏晚念，“全程境界都压在魄境，就连腰间的铃铛被霜秋璃扯下去，都是算计好的。消耗大？我可没看出来。”
潇清的语气带着点戏谑，眼神里却没什么恶意。
方才在［空间回响］之内，苏晚念被霜秋璃扯掉铃铛时那瞬间的慌乱，骗了不少人，可瞒不过一直暗中观察的她。那看似失控的动作里，藏着极其精准的灵能操控，既让所有人以为苏晚念力竭，又借着霜秋璃的手成功淘汰自己。
苏晚念被戳穿也不恼，反而眨了眨眼，回敬道：“那你不也等了我三个小时吗？”
窗外传来训练场的喧闹声。
潇清转头望向窗外，阳光在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你总是这样……”
潇清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叶卿归在一旁无奈地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拌嘴。
倒了杯温水递给苏晚念，目光跟随，语气认真了些：“为什么不继续？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
“没有意义……”苏晚念接过水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他们已经知道了差距，很多人也做出了改变，这就足够了。”
苏晚念抬起头，看向窗外。“而且，你们手里的铃铛不止一个。”水杯表面突然凝结出一层薄霜，“就算我想抢也抢不完……”
苏晚念忽然笑了，带着点自嘲：“一开始历戎总教官就说‘铃铛是你们的命’，现在想来，这话根本就是说给我们听的。”
“这铃铛啊，就相当于游戏里的复活币，只要你们手里的数量足够多，哪怕被我淘汰几次，耗到晚上九点比试结束，最后赢的还是你们。”
叶卿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嗯，聪明，确实是这样的‘规则’。”
“被我们淘汰的人，他们都铃铛自然就成为了我们的‘复活币’，就是为了防你。”
叶卿归知道苏晚念的心思缜密。这场比试的隐藏规则，她仅凭一句话就猜到了全貌。
苏晚念点点头，水杯上的霜花开始形成复杂的几何图案，“九点前耗光所有新兵的“生命”，游戏就结束了。”
苏晚念抬头看向潇清，“你们这规则设计得……真够阴险的。”
潇清突然笑出声，这个笑容让她看起来和苏晚念更像了。
伸手弹了下苏晚念的额头：“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聪明好，还是该说你太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