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慕青沅去了江知砚的书房。
江知砚连忙扶着慕青沅坐下,“娘,有事只管叫儿子去上房就是,怎地亲自来了?”
慕青沅叹了一口气,和江知砚说了白天的事情。
“阮夫子被那群混小子气得都要请辞回家赋田了,可见是真的气狠了。”慕青沅有些唏嘘,更觉对不起阮夫子,“若是换了旁人,我又怕制不住这群刺头,所以.......”
慕青沅期待地看着江知砚,目的不言而喻。
江知砚失笑,“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哪里就值得您亲自来说了,随便打发个人过来就是。”
慕青沅怕江知砚轻敌,温声劝道:“刺头可不是一般的学生,比咱们家琉儿还要顽劣。”
江知砚神色淡淡,并没有把慕青沅的劝告放在心上,“您是担心儿子对付不了那群小子?”
慕青沅顿了顿,她儿子是学霸中的学霸,教过的学生也都是聪明人。
没有授课的经验,但是对付起犯人倒是有一手。
不过她儿子却是个手腕突出的,这么一想,慕青沅便放心了。
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娘等你的好消息。”
江知砚送慕青沅回去,“娘,西北的战事恐怕要起了。”
“难道定北将军应付不来?”
江知砚眉目沉沉,“定北将军府的兵权和手中的军士远没有两年多,而挑起争端的草原怕是又与金阳国达成了什么协议。”
草原频频来犯,而金阳国陈兵在边境线,恐怕定北将军府一动,金阳国大军就要压境。
慕青沅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皇帝怎么说?”
江知砚吐出两字,“征兵。”
秋风吹过,母子两人的脸色凝重又严肃。
天光大亮,濯缨园的讲室中,江知砚独自一人站在讲台之上,下面空空如也。
本该坐满讲室的学子,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慕青沅凉凉说道:“看到了吧,这群混小子对付起夫子来很有一手。”
“我昨日才罚过他们,今日他们就敢给我旷课。”
慕青沅啧了两声,“还是打轻了。”
当时就不该手软,应该狠狠打一顿。
江知砚的薄唇扬起,“若是所有学子都那么乖觉,岂不是没有了乐趣?这样也挺好的。”
慕青沅耸了耸肩,“走,让咱们去看看你的学生们吧。”
两人刚转过身子, 就看到他们想要去找的刺头学生相互搀扶着,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人。
慕青沅笑了笑,“也不必咱们两人去找了,原来是迟到了,我只当你们是要奋起反抗了。”
马向明眼珠子转了转,捂着屁股,小跑进讲室里。
后面的人也有样学样,小跑着进去。
江知砚轻咳一声,“您先回去,这群小崽子就交给我吧。”
慕青沅颔首,给里面还无知无觉的小崽子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慕青沅便开始在学院里巡视。
凌霜轻声说道:“他们很懂事。”
他们都知道读书的机会很难得,他们也知道,这是他们家里唯一能够负担得起的学院,所以不必旁人督促,每个人都很努力。
慕青沅低声说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有人比他们更能明白贫穷的滋味,所以只要能够改变未来的生活,就算只是一根稻草,他们都会拼命抓住。”
凌霜心中叹息,柔声说道:“幸而有学院。”
确认过学院没什么问题后,慕青沅坐着马车回江家。
大街上果然贴起了征兵的告示,围观的人群高声叫喊,“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慕青沅放下车帘,战事起,苦的只有边境的百姓。
慕青沅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江家,却不曾想,家里也是一片鸡飞狗跳。
江瑶趴在慕青沅耳边小声说道:“祖母,沈世子送信来说他要去西北。”
慕青沅狐疑地看着她,这样也值得闹起来吗?
“他还送回了二姐姐送给他的信物,说是,说是他要是回不来,他们的婚约就作废。”
慕青沅扶额,难怪江珺闹着要去找沈寒舟算账。
慕青沅让江二去谢家送个信,让谢子归晚上带着沈寒舟到江家用饭。
江珺立时不闹了,她抹了抹眼睛,“祖母,为什么要让他来家里吃饭,他算哪门子的人?”
“行,那就不叫他。”慕青沅喊道,“江二.......”
江珺上前抱住慕青沅的手,“祖母,我错了。”
慕青沅戳了戳她的脑门,“不要说反话。”
江珺小声嘟囔,眼睛都肿成了核桃,“谁让他说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他还把我给他打的剑穗都还给我了。”
“等他来,祖母替你骂他。”
江珺这才高兴。
慕青沅余光扫了眼江琪,她也跟着几人在笑。
谢子归收到这消息时,直骂沈寒舟是棒槌,“你怎么能跟她这么说呢?你要说有她在京城,你爬都爬回来的,你要说除了世子夫人的身份,你还要替她挣更高的诰命。”
最后,谢子归总结道:“真是蠢货。”
听完谢子归的话,沈寒舟心中一片激荡,可那一丝不确定,又让他不敢开口。
谢子归踹了他一脚,“蠢货。”
“你这是做什么?”江云舒拦住了他,“寒舟,你没事吧?”
沈寒舟摇了摇头,还是一言不发。
江云舒无奈只好带上他们回江家。
除了江珏兄弟三人在傅家没有归家,江家的人都在。
谢子归受不了席上的静谧,他开口说道:“娘,大嫂,寒舟这个混小子今日做得不对,我已经狠狠揍了他一顿了,你们要是还不解气,只管打他骂他,可不能为了他气坏了身子。”
慕青沅搁下筷子,“我亦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做事前要三思,沈世子若当真有这个意思,趁还未去西北,咱们两家便退了这亲事吧,省得到时候珺儿要受到旁人指指点点。”
沈寒舟猛地站起身子,双唇嗫嚅地看着慕青沅。
江珺的筷子更是掉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慕青沅,“祖母......”
您不是说要替我好好骂他的嘛?
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谢子归咽了口唾沫,“娘,不至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