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死人！”
赵灵儿猛地缩回身子，后背冰凉，紧紧贴住了粗糙的墙壁。
窝棚外头，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大。
影影绰绰的，全是人影，摇摇晃晃，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那些步子僵硬得吓人，却又诡异地整齐划一，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扯着线。
敖灵儿尾巴尖绷得笔直，缠住了身旁那截桃木剑，断角上电光跳得厉害，忽明忽暗。
“艹！这下玩儿完了！”她声音发紧，“那树妖是散了，可这些玩意儿还在动弹！”
赵灵儿屏住呼吸，透过窗缝死死盯着外头。
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那些尸体已经围成了一个圈，慢慢地，一点点地收紧。
最前头几个，已经晃到了窝棚门口，伸出青灰色的手，在门闩上笨拙地摸索。
“走！现在就得走！”赵灵儿猛地扭头，看向敖灵儿，“你还能带上他们俩吗？”
敖灵儿龙鳞上的黑斑看着更瘆人了，几乎连成一片。
她吃力地点了点头：“勉强……成！不过——”
爪子抬起，指向窝棚唯一的出口。
“外头堵着那么多死鬼，咋出去？”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木头被推得开始变形。
外头的尸体挤成一团，门随时都要垮了。
赵灵儿攥紧了桃木剑，闭上眼，拼命想调动身体里那点沉寂下去的力量。
胳膊上那股子刺痒又来了，比刚才重了些，可还是差了点什么，点不着火。
“妈的！”
她一咬牙，又把手指头咬破了，血珠子滴到剑身上。
血滴落在剑柄连接处的桃叶印记上，滋溜一下就渗了进去。
剑身轻微抖了抖，泛起一点点青光，可马上又灭了。
“不够……还不够！”赵灵儿急得脑门子冒汗。
草堆里，朱刚突然痛苦地哼了一声，胸口那条黑线肉眼可见地蠕动了一下，又往心口的方向爬过去一小截。
“胖子不行了！”敖灵儿低吼，“丫头！没时间了！拼一把！”
“咔嚓！”
门板终于撑不住，裂开一道大缝，几根烂得差不多的手指头从缝里伸了进来。
赵灵儿脑子里“嗡”地一下，闪过她妈说过的话。
“……遇到金色的树，或者金色的龙，就用你的血，唤醒桃木的力量……”
金色的龙？敖灵儿？！
她心一横，也不用咬了，直接握着桃木剑锋利的一处，对着自己手腕就划了下去！
“呃啊！”
撕开皮肉的剧痛瞬间炸开，顺着胳膊往上窜，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跪下去。
血，不是滴，是喷涌出来，哗啦一下浇满了桃木剑！
桃木剑像是被烫着了，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剑身上的青光不再是微弱的一点，而是像火苗子被泼了油，“腾”地一下暴涨！
那青光顺着她流出的血，爬上她的手臂，灼烧一般，烙印下一道道纤细复杂的青色纹路！
这些纹路直接融进了皮肉里，和她成了一体！
“这次……不一样了！”
赵灵儿死死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也忍着那股从血脉最深处喷涌出来的力量。
这感觉，不是借来的！是她自己的！
“轰隆！”
门板彻底散架，三具尸体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腐烂的手臂直勾勾地朝她们抓过来。
“滚！”
赵灵儿想都没想，挥起桃木剑，一道凝实的青色剑气横扫而出！
剑气掠过，那三具尸体身上缠着的金线“啪”地一声，瞬间断裂，直接化成了飞灰！
没了金线操控，尸体“扑通扑通”栽倒在地，不动了。
“走！”
赵灵儿提剑冲向门口，青光开路。
敖灵儿龙尾一卷，把朱刚和洪禹甩到背上，紧紧跟上。
窝棚外头，黑压压起码围了二十多具尸体。
看见赵灵儿冲出来，它们齐刷刷地扭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蹒跚着扑了过来。
赵灵儿挥剑再扫，青色剑气像把锋利的镰刀，又斩断了最前面几具尸体身上的金线。
可村子各处，还有更多的尸体摇摇晃晃地涌过来，很快又把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多了！杀不完！”赵灵儿喘着粗气，感觉力气在飞快流失，手臂上的青纹也开始闪烁不定。
这力量来得猛，去得也快！
敖灵儿断角上电光“噼啪”炸响，声音却透着虚弱：“往哪边冲？”
赵灵儿下意识举起桃木剑。
剑身上那个桃叶印记微微发亮，像是在给她指路。
“那边！”她指向村子东南方向，“溪水在那边！”
两人豁出去了，赵灵儿在前头用剑气开路，敖灵儿在后头用龙尾横扫断后，硬生生在尸群里撕开了一条道。
路过村口，那棵老歪脖子桃树已经彻底枯死了，树干裂开老大个口子，露出里头烂糟糟的空洞。
她们看都没看，闷头冲出村子，上了外头的小路。
一口气跑出去差不多一里地，身后那些尸体的动静才渐渐小了下去。
两人累得快瘫了，靠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呼哧呼哧地喘气。
“你……还行吗？”赵灵儿看着敖灵儿，心里直打鼓。
敖灵儿龙鳞上的黑斑都快连成片了，黑得发亮，断角上的电光几乎看不见了。
她费劲地摇摇头：“死不了……就是背上这俩货……越来越沉了……”
朱刚和洪禹的情况确实更糟了。
朱刚胸口那条黑线，离心脏就差不到一寸了。
洪禹右拳上彻底没了火苗，整条胳膊都开始发黑，透着一股死气。
“得快点找到那棵树。”赵灵儿重新握紧桃木剑，感受着剑上印记传来的微弱指引。
她们顺着一条快被野草淹没的小路往前走，钻过一片密实的灌木丛，终于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出现在眼前。
水挺清亮，流过圆滚滚的鹅卵石，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着光。
溪流对岸，有座不高的小山，山脚下黑乎乎的，好像有个洞口。
“就是这儿！”赵灵儿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些尘封的，模糊的记忆碎片，忽然清晰了起来。
她小时候，真的来过这里。
妈妈牵着她的手，走过这条溪，就在溪边，亲手种下了一棵小小的桃树苗。
妈妈说，这树会长大，会保护她，就像妈妈一直陪着她一样。
“桃树呢？哪儿呢？”敖灵儿四下张望，“这光秃秃的，一棵树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