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韩牧来到兴州城外十里处的老君观。
观前古松下,一名身着便装的中年将领正负手而立,正是兴元军统制毋丘思。
毋丘思一见韩牧到来,毋丘思连忙上前行礼。
“国师,三千精锐已按您的吩咐,化整为零潜入兴州城外各处,只等你发号施令了!”
韩牧微微颔首:“好,毋将军辛苦了,吴曦叛国证据确凿,而且反意已经十分明显,今夜,你便以四川宣抚使的军令,前去控制住吴曦统领下的兵马,若有反抗,格杀勿论,一旦控制住城外军营后,吴曦也就插翅难逃了。”
“至于吴曦,我亲自前去解决他!”
毋丘思点了点头沉声道:“末将遵命。但吴曦府上守卫森严,国师独自前往是否……”
韩牧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无妨无妨,区区吴曦,还难不倒贫道,你只管稳住军营,防止兵变,记住,行动要快,务必在天亮之前控制全城。”
“末将明白!”毋丘思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韩牧目送毋丘思走远,抬头看了看天色。
日已偏西,距离他与线人约定的时间只剩一个时辰,他整了整衣衫,向兴州城方向走去,步履看似缓慢,实则一步数丈,转眼间便已远去。
兴州城,吴曦府邸。
后院的书房内,吴曦正与一名身着锦袍的金国使者密谈,使者乃是金国皇帝派来的特使。
“吴太尉,我家陛下对您的诚意十分欣赏,只要您按计划献出关外的阶州、成州、和州、凤州四州,再宣布整个四川归于大金版图,我家陛下许诺给太尉的蜀王之位,绝不食言。”
吴曦抚摸着桌上的金国密函,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好,使者大人放心,只要陛下能加封我蜀王爵位,这大宋的利州西路安抚使我不当也罢,我会尽全力拿下整个四川的军政大权,要做,就要做实实当当的蜀王。”
金人使者满意地点头:“好!届时我大金铁骑也可以协助太尉平定川蜀。”
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共饮。
窗外,一道青影一闪而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韩牧蹲在吴曦书房外的古柏上,将二人的密谋听得一清二楚,他眉头紧锁,没想到这吴曦已经打算反的如此彻底,还真是把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
兴州城外的宋军大营,旌旗猎猎,营帐连绵数里。
时值初冬,秦岭余脉上的寒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冷意,吹得营门口的军旗哗哗作响,营墙上的士兵裹紧了身上的皮甲,不时搓手呵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远处的官道。
兴州军统制王当按着腰间的佩刀,大步流星地穿过营地,他四十出头,一张方脸上布满风霜刻下的皱纹,浓眉下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作为利州西路经略安抚使吴曦的家将,他在这兴州大营已驻扎三年有余,对每一处岗哨、每一队士兵都了如指掌。
“报——”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单膝跪地,“禀统制,兴元都统制毋丘思率三千兵马已至五里外,正向大营而来!”
王当眉头一皱,脸上的肌肉绷紧了。
毋丘思?
兴元军隶属利州东路,与兴州军素无往来,此时突然率兵前来是何用意?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即下令:“传令各营戒备,弓弩手上墙,骑兵准备出击,我亲自去会会这位毋都统。”
当王当带着亲兵赶到营门时,毋丘思的三千精锐已在百步外列阵。
那队伍严整肃杀,前排重甲步兵手持长枪大盾,后排弓弩手箭已上弦,在冬日月光下闪烁着冷光。
队伍最前方,一名身着铁甲、披猩红战袍的将领骑在一匹乌黑骏马上,正是兴元都统制毋丘思。
“毋都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王当站在营门箭楼上高声问道,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
毋丘思抬头望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浓密的胡须中藏着一条从眉角延伸到下巴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他抱拳一礼,声音洪亮:“王统制,在下奉四川宣抚使司制置使大人之命,特来接管兴州大营!”
此言一出,营墙上顿时一片哗然。
王当脸色骤变,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他强压下心中惊疑,沉声道:“毋都统莫不是说笑?兴州军隶属利州西路,与贵军毫不相干,宣抚使大人何来此令?”
毋丘思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书高高举起:“军令在此,王统制不妨亲自过目!”
王当犹豫片刻,终是下令打开营门,但只容毋丘思一人入内。
两人在营门内的空地上对峙,王当接过军令细看,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命兴元都统制毋丘思接管兴州防务,加盖的四川宣抚使司和制置使的大印鲜红如血。
“这……”王当额头渗出冷汗,他抬头看向毋丘思,“此事重大,容我派人请示吴太尉。”
毋丘思眼中寒光一闪,突然厉声喝道:“王当!你要知道是四川宣抚使司大还是利州西路经略安抚使大?你敢违抗军令?”
王当心头一震,作为吴曦的心腹,他自然知道自家主上与金人联系过甚事,近月来吴曦暗中调兵遣将,似有异动,若此时大营被夺……他猛地后退一步,高声道:“来人!备马!我要亲自去见吴太尉!”
毋丘思见状,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拔刀出鞘,寒光一签。
“噗”的一声,王当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如泉涌般从脖颈喷出,溅在毋丘思的战袍上,无头尸体摇晃两下,轰然倒地。
“王当违抗军令,已被正法!”毋丘思高举染血的长刀,声如雷霆,“四川宣抚使司和制置使大人的军令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听令?!”
营中将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王当的亲兵刚要动作,毋丘思的亲卫已如狼似虎地冲入营中,刀剑出鞘,弓弩上弦,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放下兵器!”毋丘思厉喝,“违者以谋反论处!”
片刻的死寂后,第一把刀“当啷”落地,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转眼间,兴州大营的将士纷纷弃械。
毋丘思满意地点点头,大步走向中军大帐,身后留下一串血脚印。
帐内,毋丘思展开军令,对陆续被押进来的兴州军将领道:“自今日起,兴州大营由我接管,各部原地待命,不得擅动。违令者——”他瞥了眼帐外王当的无头尸体,意思不言而喻。
众将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毋丘思命人将王当的首级悬挂营门示众,又派亲信控制各营要害,直到夜幕降临,大营才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