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慕笙几乎没有蓄势，下一秒她身形一闪，手腕轻旋，五道银白情绪丝线破空而出，犹如拴马桩一般从五个方向封锁苏戈周身，交错成一个囚笼。
这一招，不是她最极限的底牌，却已经足够对付一般梦魇体。
“结束了。”言慕笙语气平静，像在宣布收卷。
可苏戈没有慌，反而慢慢笑了。他的眼底不再是天真的光，而是冷、阴、带着点讥讽的兴味。
“你们总是这样，以为自己能控制一切。”
“可惜啊，我不是你们梦学院养的那帮『孩子』。”
话音落下，五道绪量丝线忽然一颤，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斩断，而不是挣脱。是从『锁住』的那一刻起，就被反向感染了。“你觉得我是被造出来的工具，可你们想错了一点。”
他抬头，瞳孔里像有东西在转动：“我有了自己。”
“我，不再听『她』的。”
苏戈缓缓抬起手，他的动作不像是在使用招式，反而像是在打开某扇门。
“你不是问我是谁吗？”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我是你们所有人、所有制度、所有正义都搞不清的『错误』。”
他说完的那一刻，整片黑梦像被他手势牵引，重重塌陷。
言慕笙眼神一沉。她脚下旋出一个梦印，宛如将地面按下的压阵，同时一手直接点向苏戈额前，一道透明情绪束流笔直击中！
“吵死了。”她冷声。
“你不是『谁』，你只是一个待解决的『问题』。”
苏戈的身体猛地一震，背后影子像被风撕开，黑色的绪量冲天而起，整个空间随之轰然一响…黑暗在怒吼。
情绪在咆哮。
梦境轰鸣如鼓，像整片黑天压顶！
言慕笙站在原地不动，银发在风中被冲起，目光却依旧冷静：
“别挣扎了。”
“你只会越来越不像人。”
苏戈却笑出了声，牙齿白得晃眼：“我本来就不打算『做人』。”
下一秒，他终于正面爆发，如野兽脱笼！
他身上浮现出一道深红情绪纹理，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撑开，情绪力暴涨到几近失控的程度！
言慕笙低声一句：“那就别怪我下重手了。”
她再出手，指尖几乎透明的情绪锋刃朝着梦核斩下！
下一刻，两股巨大的绪量轰然相撞！
整个空间像鼓面被猛砸，梦膜震荡，耳鸣、风压、黑雾全部卷作一团，瞬间吞没两人身影！
轰——！
震天响彻！
黑梦在颤抖。
苏戈咬牙，整个人硬抗着那股梦学院院长级的压制绪量，鲜血从指尖溢出，可他眼神依旧亮。
亮得诡异。
“……还真是，不太容易杀啊。”
片刻后…
轰鸣声终于缓了下去。
苏戈半跪在原地，喘息微乱，手指撑着地面，胸口剧烈起伏。
他身上的绪量像脱了层壳，鲜亮的红渐渐黯淡，外泄的绪量在地面上乱窜，像一滩不属于他的情绪液体，黏稠、冷淡、没有温度。
那是周璃留给他的。
但现在，撑不住了。
“……啧。”他低声咂了下嘴，看着自己掌心还残余的光，语气却是平静的。
“果然，这东西不是我的。”
他知道。
他一直知道。
他能拥有这一切，只因为那个叫『周璃』的人太偏执。
可她已经死了。
而这具身体也不属于过去那个『苏戈』。
他只是她硬捏出来的幻影，是反复篡改、篡改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结果。
他撑不住了。
而对面，言慕笙依旧站得笔直，目光没有丝毫波澜。
她抬手，慢慢收起绪量，像在关上一扇门：“结束了。”
苏戈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胜负的味道，只有倦意。
“你不问我为什么？”
“你不怕我跑了？”
言慕笙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跑不了。”
“而你做这些的理由，我不想知道。”
她顿了顿，冷静到几近无情：“你不是人，是她做的『梦』。”
“但你已经变成『噩梦』了。”
苏戈低头，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他勉强撑起身子，眼角还挂着血，但笑意浮得更明显了些：“……你说得真难听。”
“不过，好像也挺对的。”
他直起腰，哪怕快站不稳了，眼神还是亮着的，像个固执得不肯认输的小孩。
“那你把我抓回去吧。”
“反正，我已经不是谁的苏戈了。”
“谁都别想让我乖。”
他像是在赌气。
言慕笙却没接他这句话，只一挥手，绪量瞬间收拢，将苏戈彻底封住。
他眼前一黑，意识轰然下坠。
……
琳梵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可她总觉得哪不太对。
不是声音，也不是光线，就是……整个人有点不舒服。像是绪量被什么带动了一下，但她又不确定是哪出了问题。
“你也感觉到了吧？”窗台那边的栎懒洋洋地开口。
“嗯。”她点头，坐直身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铐。
没松，绪量也动不了。
“不是附近。”她继续说。
“但不远。”栎动了动耳朵，“像是有人把情绪场搅了。”
琳梵没吭声，眼神落到桌子角落。
她忽然想起来，她口袋里还装着之前从忠诚者那几个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因为被抓得太突然，这几天一直没空看。
她把信封摸出来，动作很慢，一边抽出来，一边看着门口：“帮我盯着点。”
“你早该看了。”栎耸耸肩，跳到门边坐着。
琳梵拆开其中一个信封，里面是几张纸，写着编号、称呼，还有一些任务调动的记录，看起来不多，但都是真东西。
她扫了几眼，忽然皱眉。
“……这些编号我见过。”
栎歪头：“你不是之前在格伦哈抓过三个人吗？”
“是。”琳梵点头，“但这里面的资料比我抓到他们时知道的多太多了。”
“多到不合理。”她语气低了下去，“像是……有人主动塞给我看的。”
栎安静了一会，开口：“你觉不觉得，有人在往你这边引？”
琳梵没回话，只是把那几张资料又重新装回去。
她知道栎说得对。资料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全。尤其还是忠诚者的。
“那你觉得，今天绪量的波动跟这事有没有关系？”栎问她。
琳梵抬起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她语气很平静：“不确定。”
“但不管是不是一伙的，都在动。”
“动了，就有破绽。”
她靠回椅背，看了眼自己的手铐。
“我得想办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