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锋芒毕露 不知收敛
"；既然余大人想聊，那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皇甫南辰淡淡说道，示意余谨上自己的马车。
余谨微微一笑，也不客气，跟着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出皇城，穿过繁华的街市，渐渐驶入一处僻静的胡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余谨透过车窗，看着街景渐渐变得冷清，心中暗暗思量。这位当朝尚书令，皇帝的亲舅舅，居然往这种偏僻的地方走？
马车最终停在一处宅院前。余谨下车一看，不由愣住了。
这哪里像是当朝尚书令的府邸？整个宅院看起来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朱漆斑驳的大门，略显陈旧的影壁，连门前的石狮子都显得有些年头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是权倾朝野的皇甫南辰的住处？
"；怎么，很意外？"；皇甫南辰看出了余谨的惊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余谨如实说道。他本以为国舅爷的府邸怎么也该是金碧辉煌，气派非凡才对。
"；年轻人，"；皇甫南辰推开院门，"；你以为位居高位的人，都该住在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
余谨跟着走进院子，更是吃惊。院中布置简单，只有几株老梅，一方小池，连个花架都没有。若说这是个寻常读书人的住处，倒是很合适。
"；请。"；皇甫南辰引余谨进了正厅。
厅内陈设同样简朴，除了几件文房四宝，就只有一张古琴，一个香炉。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着"；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八个大字。
"；坐吧。"；皇甫南辰示意余谨落座，自己则开始沏茶，"；这里是老夫的别院，平日里很少有人知道。"；
余谨环顾四周，若有所思。这位国舅爷，表面上不显山露水，实则处处透着深意。
这般简朴的居所，既是对外的姿态，也是对内的警醒。
"；余大人，"；皇甫南辰端起茶盏，"；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一名老仆无声地进来，动作娴熟地沏茶。茶汤清澈，在青瓷茶盏中泛起淡淡的金色涟漪，茶香袅袅，在这简朴的厅堂中缓缓弥漫。
余谨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好茶，不是寻常可见的明前龙井，而是一种他从未尝过的茶品，入口清冽，回味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这位国舅爷，连喝的茶都透着一股深意。
"；不知尚书令对下官，有何看法？"；余谨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望向对面的皇甫南辰。
皇甫南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目光在余谨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吐出八个字："；锋芒毕露，不知收敛。"；
这八个字说得极轻，却仿佛一把利剑，直指余谨的软肋。但余谨却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愿闻其详。"；
"；你来京城不过月余，便坐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位置。"；皇甫南辰放下茶盏，目光如炬，"；你可知道为什么？"；
余谨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下文。厅内的烛火摇曳，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因为陛下需要一把刀。"；皇甫南辰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一把能帮他夺回皇权的刀。这些年来，朝堂上三足鼎立，陛下虽为天子，却处处受制。他需要打破这个局面，而你，就是他选中的那把刀。"；
余谨目光微动："；所以尚书令认为，下官是一把太过锋利的刀？"；
"；你确实是把好刀，锋芒逼人，杀气十足。"；皇甫南辰站起身，在厅内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但你太急了。一上来就对吏部下手，这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皇权要反击了。"；
"；这有何不可？"；余谨淡淡道。
皇甫南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余谨，目光如电："；你还不明白吗？朝堂之上，自有其规矩。这规矩看似是桎梏，实则是维系朝廷稳定的根基。你这般横冲直撞，虽然见效快，却未必是明智之举。"；
"；那依尚书令之见，下官该如何？"；
"；循序渐进，徐而图之。"；皇甫南辰重新坐下，声音愈发低沉，"；吏部虽然把持选官之权，但也不是铁板一块。你若是慢慢渗透，找准机会再出手，何至于闹得满朝风雨？"；
余谨放下茶盏，目光灼灼："；尚书令说得在理。只是......"；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事，不破不立。与其虚与委蛇，不如快刀斩乱麻。"；
"；年轻人，"；皇甫南辰摇头，"；你这是在玩火。朝堂之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这般锋芒毕露，只会让那些蛰伏多年的势力提前警觉。到时候，你面对的就不只是吏部了。"；
烛光下，余谨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这位国舅爷，看似是在规劝自己，实则是在指点。
余谨目光微动，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尚书令说得极是。不过......"；他停顿片刻，"；下官虽出身寒微，却也深知陛下心思。"；
"；哦？"；皇甫南辰挑了挑眉，"；你知道陛下什么心思？"；
"；陛下就是下官能够肆无忌惮的依仗。"；余谨直视着皇甫南辰的眼睛，声音笃定，"；下官敢对吏部下手，不就是因为有陛下在背后撑腰吗？"；
烛光下，皇甫南辰的表情忽然变得深邃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良久才叹了口气："；余大人，你可知道我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尚书令是陛下的舅舅。"；
"；是啊，我是他的舅舅。"；皇甫南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老梅，"；可正因为是舅舅，有些话反而不好说。不过......"；他转过身，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余谨，"；若是余大人想听，我倒是可以说说。"；
余谨心中一动。这位国舅爷此刻的态度，与方才的规劝判若两人。
他隐约感觉到，接下来要听到的，恐怕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下官洗耳恭听。"；
皇甫南辰重新坐下，正要开口，忽然看向门外："；臻儿，把门关上。"；
那名老仆会意，轻轻带上了门。厅内顿时更加幽静，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音。
"；余大人，"；皇甫南辰的声音低沉下来，"；你可知道十年前，陛下是如何登上皇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