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先把那玩意儿摘了？”汉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扫过纸袋边缘露出的卷发——上面还粘着两根薯条碎屑，“你上次用的麦当劳袋子至少干净些。”
“这叫专业伪装。”纸袋里传出含糊的咀嚼声，一根沾满番茄酱的手指从嘴巴位置的破洞伸出，“今早从食堂后厨捡的，新鲜热乎的吮指原味鸡包装，还带着油香呢。”
汉高盯着对面那个顶着肯德基全家桶包装袋的男人，油迹斑斑的褐色纸袋上歪歪扭扭剪了三个洞，有些无奈地说：“你的手机在震。”
坐在对面的男人正用牙签挑起最后一块黑森林蛋糕，闻言头也不抬：“推销电话而已，或者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
汉高指节叩了叩光洁的桌面，叹了口气：“最近你带来的消息，和你手机里的那些一样无关紧要。”
肯德基先生懒洋洋地窝在皮质转椅里，指尖转着银质餐刀，刀面映出他叼着牙签的吊儿郎当模样：“学院最近连新生斗殴都能算头条，您总不能指望我从垃圾桶里翻出龙王秘闻吧？”
他忽然垮下肩膀，夸张地捂住肚子，“再说您瞧瞧这腰围——上次蹭诺诺的下午茶还是三天前，拨款申请递了三回都石沉大海，训练有素的情报员可不能靠爱发电啊。”
“您瞧瞧，我现在连自己买份肯德基的钱都没了。”肯德基先生扯了扯头上的肯德基包装袋，破洞边缘掉下块酥脆的面包渣，“现在我的整个情报组织都在喝西北风，学生斗殴都能算头条！”
他忽然捶着桌子发出闷响，“经费！经费在哪里？我的情报员们连长焦镜头都买不起，只能用快要淘汰的手机拍远景！”
汉高有些无语：“上周刚给你批了五千块专项经费。”
“五千块？！”包装袋剧烈晃动，露出一截沾着芥末酱的领带，“那点钱只够给‘狮心会绯闻调查组’换防窥镜头！您知道培养一支专业情报队伍有多烧钱吗？”破洞里突然伸出三根油乎乎的手指，“第一，设备升级：给队伍的单反装防言灵干扰滤镜；第二，人员培训：送‘卡塞尔周刊’编辑去龙族遗迹练习潜伏；第三——”
“停。”汉高扶额打断，目光扫过对方袖口露出的猫抓痕，“你说的‘专业队伍’，是不是指那群堵在宿舍楼下拍楚子航晨跑的狗仔？”
“嘘——那叫‘校园民生观察小组’！”肯德基先生忽然压低声音，包装袋上的油渍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再说了，要不是我用‘楚子航深夜与神秘生物交流’的标题骗校董会拨款，您以为新闻部的‘流浪猫GpS定位项目’能批下来？”
汉高看着对方从纸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记账本，封面上赫然贴着“机密·楚子航投喂流浪猫路线图”的标签，忽然想起去年校庆时，这个疯子用“学生会主席秘密基地”的假消息，骗得自己特批了一笔“特殊行动经费”——最后全换成了喂猫的进口罐头。
“最后一次。”他摸出钢笔在便签上写下数字，“再拿‘学生会干部在食堂打翻番茄酱’这种消息充数，我就断了你和你的‘情报员’们的经费。”
“明智的选择！”肯德基先生抓起便签往口袋里塞，纸袋上的破洞忽然咧开个夸张的弧度，“放心，下批情报绝对震撼——据可靠线报，有人最近在准备可以潜入冰窖的‘神秘装置’！”
“得，看来这笔经费又要打水漂了。”汉高指尖摩挲着钢笔帽，目光透过肯德基先生头顶的油渍纸袋，落在对方袖口新添的三道猫抓痕上——那是新闻部“情报员”们的日常勋章。他当然知道这家伙嘴里的“训练有素的队伍”不过是群扛着相机追着楚子航跑的学生记者。
他当然清楚这家伙的情报水分有多大，但是自己只能选择他。有些注，从来不是用金钱衡量的。比如他押在这个油腻纸袋下的，从来不是什么情报贩子，而是自己未来的接班人，自己所属势力的下一代捆在一起也比不过面前这个邋遢的家伙。
肯德基先生拖着沾着咖啡渍的皮鞋拐进小巷，路灯在他头顶的肯德基纸袋上投下斑驳光影。油迹斑斑的纸袋边缘晃过垃圾桶，他停下来，想要将自己头上的这玩意儿扔进垃圾桶里。
他的指尖悬在撕到一半的破洞旁，他望着转角处晃出的黑影——那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却顶着个歪歪扭扭的孙悟空面具。
肯德基先生的手指在油腻的纸袋上敲出鼓点：“阁下这张脸——”他扯了扯破洞边缘，露出促狭的笑意，“该不会是从儿童乐园的抓娃娃机里扒下来的吧？
“你认得这张脸？”
“当然认得，monkey king嘛。”肯德基先生重新戴好自己的纸袋，“那么猴子王阁下找我干什么？想要买一份肯德基吗？”
“熊猫快餐（美国着名中餐品牌）的米饭更合我胃口。”“悟空”笑了一下，从风衣内袋抽出信封，封口处印着一个徽章，“我只是个送信的。”
肯德基先生捏着信封抖了抖，感受到了里面的分量，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满满的“诚意”，每一张上面印着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头像。
“朋友出手挺阔绰。”他轻笑一声，“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亲自去做什么。”“悟空”指了指信封，“只需要保证里面那张名单上的人足够干净。”
“洗煤球啊。”肯德基先生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这个你放心，我做这行很久了，绝对没有问题。”
“那就好。”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悟空”满意地离开。
“洗煤球...”等到对方彻底消失后，肯德基先生扯下纸袋扔进垃圾桶里，清理头发上卡的薯条碎，“比给学院里的猫写情报总结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