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头皮发麻。
她从小最怕的就是蛇。
何况眼前这条还是毒蛇。
她屏住呼吸，默默朝后挪了半寸。
那条蝮蛇立在她跟前，长信吞吐不定。
一人一蛇僵持不下。
顾青想到凤泽，不敢再耽搁，她抽出匕首，心一横就要往前冲。
“铮”地一声，一道利影从她眼前划过，穿透蛇的七寸，将它钉死在地上。
蛇头“啪”地耷拉在地，那支钉住它的利器犹自颤动不休。
顾青看清那是一支簪子，心头猛地一跳。
她霍然回头。
只见黑洞洞的甬道内，一个模糊身影慢慢凸显，朝她步步走近。
“凤泽？”她脱口道。
“见了蛇还不躲？”微哑的嗓音带着熟悉的嘲讽，听上去竟是格外亲切。
顾青整个人都转了过去，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凤泽来到身前。
“我带了防蛇药。”她喃喃开口。
凤泽目光一顿。
顾青抿抿唇，“我从小怕蛇，所以……习惯把防蛇药带身上。”
这是宋药师特地调制的药粉，寻常人闻不见味道，却能被蛇敏锐感知。
这条腹蛇之所以对她摆出防备的姿势，就是因为害怕她身上的药粉。
凤泽望向蛇的尸体，“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没有没有，”顾青赶紧摇头，“万一它生气了咬我一口，防蛇药也救不了我。”
她小心打量凤泽一眼，“你没事了？”
“有事。”凤泽语气难辨，“我在等你的时候，打死了两条蛇。”
甬道潮湿，又是在山中，随时有毒蛇出没。
要不是想到这点，他也不会强撑着过来。
“等等！”顾青见他扭头要走，连忙叫住他，“我看你现在还很清醒，这附近好像有水声，可能就到出口了，要不你跟我一块儿过去？”
她声音急切，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关心与担忧。
这是她第一次对凤泽露出这样的神情。
凤泽看在眼中，微微动了下眉头。
“不怕我会伤害你？”他问。
顾青轻咽了下口水，“如果你发狂，我有刀。”
凤泽用手指按住额角，用力揉了揉，“你的刀对我没用。”
他没有告诉顾青，眼下他虽看似平静，能够与她一字一句地对话，实则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他的身体里就涌出一股巨大的饥渴，如同野兽渴望血食，想要抓住，撕碎……进入。
嗜血的疯狂与不可言说的欲望不断冲击他的神智，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顾青仿佛察觉他周身涌动的暗潮，暗自戒备，却又难忍担心地看着他。
“让开。”凤泽出声。
顾青侧身背贴山壁，无声地看着凤泽从她面前走过。
凤泽走出五六步远，这才发话，“保持这个距离，跟上。”
顾青依言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静默无语，唯有脚步声与越来越响的水声回荡在甬道中。
顾青手中的火折子眼看就要燃到尽头，凤泽忽然停下脚步。
“……到了。”
顾青一怔，顾不得与凤泽之间的距离，加快走上去。
凤泽伸手虚虚一拦。
顾青识趣站定。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腹。
山腹中空，顶上似有裂隙，透入些许微光。
一侧有飞瀑直下。
他们身前再有两三步的距离，是悬崖边缘。
悬崖对面影影幢幢，大约是另一处山崖，目测有百丈之遥。
顾青探头看了看悬崖下面，只见瀑布的流水在下方冲出一道暗河，深不见底。
顾青左右四顾，发现她与凤泽站立的位置竟是这附近唯一可以立足的地方，方圆不过两丈宽。
瀑布的声响震耳欲聋，水珠如雨雾般洒在脸上。
顾青朝凤泽那边凑近了些，抬高声音，“这里是死路？”
凤泽只觉她的气息扑在耳边，朝旁避开半步，“是。”
顾青不死心地在悬崖上绕了一圈，果然没有找到别的通道。
她从悬崖边上捞起几根粗壮的藤条，用力拽了拽，看向下方暗河，“你能下去吗？”
有河就有出口，这个悬崖不算太高，以凤泽的身手说不定能够爬下去。
凤泽看看她递来的藤条，“你想让我下去？”
顾青点头，认真道：“你会功夫，只要能下到河里，顺着河水游出去，就能找到出口。”
“你呢？”凤泽问。
顾青笑了笑，“我在这里等你。”
凤泽看着她的笑容。
山中湿冷，顾青仅着里衣，一张脸冻得微微发白，双唇淡无血色，一头乌发也乱蓬蓬的。
她现在的样子狼狈又可笑，唯有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这双眼睛从来都是那么冷静明亮，只有在为他担心的那一刻，才会染上一丝润泽——
让人很想把它们摘下来。
凤泽握住顾青的肩膀。
突然施加的压力让顾青忍不住皱眉。
那双眼睛里的冷静消失了，被痛楚与隐忍取代。
凤泽捂住顾青的眼睛，俯下身。
他咬住她的嘴唇。
这不是一个吻。
而是野兽的啃舐。
顾青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她想要挣脱，却被凤泽牢牢控制在掌心。
她睁不开眼，嘴唇上的触感便愈发清晰。
男人一下又一下辗着她的唇瓣，时轻时重，伴随细细密密的轻扯撕咬。
顾青唇肉吃痛，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凤……”
她试图叫停。
从唇间挤出的声音还未说完，就被长驱而入的气息撞得稀碎。
凤泽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身前，迫使她不得不仰头承受。
他另一只手已经离开她的眼睛，转而移向她脑后，托住她的脖颈，让她完全贴向自己。
滚烫而灼热的气息熨贴着肌肤，顾青在一片混乱中察觉凤泽身体的变化，惊慌之中她用力一咬，口中泛起血腥的味道。
凤泽动作一缓，慢慢抬起头。
两人近在咫尺，顾青看进他的眼睛。
他的眼深黑如墨，冰冷彻骨。
顾青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样的眼神不属于凤泽。
凤泽的目光再冷，也带着人的感情，而眼前这个人，他的眼中只有赤裸裸的凶戾，如同饥饿而残暴的野兽，没有半分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