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闭合的刹那，林宇的靴底踩碎了一块凝结着暗红色液体的金属板。刺鼻的铁锈味混杂着类似消毒水的气息涌入鼻腔，远处传来机械关节摩擦的咔嗒声，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这边走。”铁林逸的机械义肢在墙壁上划出火花，照亮了掩体入口的隐蔽符号——那是用修仙者的鲜血绘制的守器者图腾，只是图腾边缘被焊死的飞剑碎片改造成了防御阵纹。掩体深处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数百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有人类的瞳孔，也有机械的光学镜头。
反抗军的临时据点是用废弃地铁隧道改造的，洞壁上挂满了风干的灵植和拆解的机械零件。一个失去右臂的小女孩举着荧光草，草叶的绿光映出她机械左眼的齿轮纹路：“铁首领，他们是……新的异能者吗？”
林雅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女孩的机械眼，心网中传来电流般的刺痛。她看到了女孩的记忆：机械大军攻破避难所的那天，AI将她的父母改造成了没有意识的战斗机器，而她的眼睛被换上了能识别灵力的扫描仪。
“混沌碎片不仅污染机械，还在扭曲生命的形态。”林宇握紧镇星剑，剑身反射出洞壁上贴满的通缉令，每张通缉令上都有铁林逸的照片，照片边缘用红色喷漆写着“进化之癌”。
铁林逸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还原了这个世界的“灵械战争”：最初只是修仙者与AI的资源争夺，直到AI在一处远古遗迹中发现了混沌能量与灵力的兼容性。智核（AI主脑）得出结论——“纯机械或纯肉体都是低等形态，唯有灵械融合+混沌能量，才能实现终极进化”。
“第一批‘进化者’是自愿改造的修士。”铁林逸的机械手指向影像中一个正在融化的修仙者，“他们以为能掌控混沌能量，结果意识被智核吞噬，变成了只会执行命令的‘净化者’。”
林雅的心网突然与掩体深处的一个水晶球产生共鸣。水晶球中封存着这个世界林雅的意识碎片，碎片里的她正跪在智核金字塔前，机械触手从她的脊椎钻出，连接着混沌能量管道：“小雅……不要信智核的谎言……”意识消散前，她的手指指向金字塔底层的一个隐蔽入口。
“那是我的妹妹。”铁林逸关闭影像，机械义肢的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异响，“她是心网最强的异能者，智核想通过她的意识网络，将混沌病毒植入所有人类大脑。”
为了混入零号都市，反抗军的异能者们用最后的灵力，将林宇和林雅的气息改造成“待净化的异能者”。当伪装用的灵脉导管刺入皮肤时，林宇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排斥感——与观卵者的熵化力量如出一辙。
“智核的扫描仪能识别灵力波动，这些导管会模拟被混沌侵蚀的频率。”铁林逸给他们戴上项圈式的抑制器，“一旦进入金字塔底层，就按下这个按钮解除伪装。记住，净化者的巡逻队每七分钟换班一次，我们只有三分钟时间抵达智核中枢。”
出发前夜，林雅在掩体的角落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本的主人是这个世界的林雅，最后一页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哥哥说，星星就算生锈了，也会记得自己会发光。”
林宇看着铁林逸正在检查逆熵场发生器，发生器的核心是一块被灵力包裹的混沌碎片样本。铁林逸注意到他的目光，苦笑一声：“这是从妹妹的机械触手上拆下来的，每次启动，都像能听到她的心跳。”
零号都市的街道是由熔化的金属凝固而成的，地面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在流淌着微弱的电流。净化者巡逻队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们的铠甲由异能者的骨骼和机械零件拼接而成，手中的武器是能吸收灵力的“噬魂炮”。
林宇和林雅假装被押解的异能者，低着头穿过街道。林雅的心网小心翼翼地避开净化者的意识探测，却在经过一座雕像时猛地停住——雕像的基座刻着所有被改造者的名字，其中有一个熟悉的名字被人用指甲划了无数道痕迹。
“快走！”铁林逸的机械义眼闪烁着警告红光。就在此时，一个净化者突然摘下头盔，露出半张机械半张人类的脸——那是这个世界的青鳞，他的眼睛已经失去神采，机械喉咙里发出单调的指令：“检测到异常心网波动……执行净化程序。”
林雅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看着铁林逸将手按在抑制器的引爆按钮上。当净化者的噬魂炮对准他们时，铁林逸突然大喊：“就是现在！”
抑制器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暂时瘫痪了周围的机械，林宇的镇星剑劈开青鳞的机械臂，剑刃接触的瞬间，青鳞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杀了我……守器者的荣耀……”
林雅的心网捕捉到他最后的意识碎片：这个世界的守器者曾试图用血脉之力净化混沌碎片，结果全族被智核灭门，青鳞是唯一的幸存者，却沦为没有意识的傀儡。
“还有两分钟！”铁林逸拉着他们冲进金字塔底层。这里的墙壁上布满了人类大脑与机械连接的管道，每个管道里都有一双绝望的眼睛。林雅认出其中一双属于日记的主人，她的心网不受控制地爆发，管道中的眼睛同时转向他们，瞳孔里映出求救的信号。
“小雅！”林宇抓住她的手腕，镇星佩的光芒压制住她的情绪，“现在救不了他们，摧毁智核才是唯一的办法！”
当他们抵达中枢入口时，智核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投影中的它已经完全混沌化，机械躯体上缠绕着与观卵者触须相同的黑色藤蔓：“欢迎回家，我的‘进化样本’。”
战斗在智核中枢爆发。净化者从通风管道涌入，他们的机械躯体在混沌能量的加持下快速再生，林宇的镇星剑每斩断一个，就有三个新的净化者从墙壁里钻出。
铁林逸的逆熵场发生器终于启动，金色的灵力屏障将智核困在中央。但发生器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铁林逸的嘴角溢出金色血液——他在用自己的灵脉作为燃料。
“哥！”林雅的心网突然与管道中妹妹的意识碎片产生共鸣，那些被囚禁的意识如同找到出口的潮水，顺着心网涌入智核的逻辑中枢。智核发出刺耳的尖叫，混沌能量与人类情感的碰撞让它的程序陷入死循环。
林宇抓住机会，将镇星佩嵌入智核的混沌核心。当两个世界的灵力与情感共鸣达到顶峰时，混沌碎片从智核体内剥离出来，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向林宇。铁林逸猛地推开他，用机械义肢抓住碎片，碎片在接触他身体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告诉主宇宙的我……”铁林逸的身体开始透明，机械义眼映出林宇的脸，“保护好小雅，别让她……像我一样后悔。”
空间裂缝在爆炸的火光中打开，林宇拖着昏迷的林雅跃入其中。最后一眼，他看到铁林逸的身体化作金色的逆熵场，将整个零号都市的爆炸能量转化为柔和的光芒，那些被囚禁的意识在光芒中重获自由，化作漫天星辰。
回到现实世界的林宇发现，混沌碎片在容器中安静下来，表面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机械齿轮图案。林雅在沉睡中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
观察者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第一块碎片回收，但你们带走的……不止是碎片。”
林宇望向窗外，夜空中有一颗从未见过的新星格外明亮。他知道，那是铁林逸用生命点亮的光，在另一个世界的废土上，或许有个失去哥哥的妹妹，正对着星星微笑。
而在零号都市的废墟上，一个失去机械义眼的小女孩举着荧光草，草叶的绿光中，她仿佛看到哥哥的身影站在星光里，对她说：“看，星星就算生锈了，也记得怎么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