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在奶娘帮助下给孩子换完尿布时,谢云章也在她从前住的东厢房简单擦洗,换了身衣裳回来。
只见那刚尿了自己一身的奶娃娃,像是肚子空了,又拱在母亲怀里近乎贪婪地吃起来。
看得他郁闷至极。
闻蝉见他走近,以指抵在唇畔,示意他不要出声。
原来是小家伙吃饱就睡,闻蝉衣襟还敞着,她却已闭上眼,在母亲怀里奔赴梦乡。
可真是好福气啊,谢云章盯着她想。
闻蝉轻手轻脚把孩子放在身侧,终于冲男人招招手,示意他也到床上来。
孩子放在中间,像是两人间多了道隔阂。
也的确没错,如今她的注意,她的爱,都会优先倾向女儿,相较从前,怎么不算隔阂呢?
谢云章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偷偷弄些男子吃的避孕药物来,左右拖上个三五年,还能只有彼此、快意温存。
眼下女儿已从闻蝉肚里出来,覆水难收,塞也塞不回去了。
他无声叹息。
果然一步错,步步错。
闻蝉见他虽到了女儿和自己身侧,却沉着脸一声不吭,肩身一歪,便凑到了他的耳畔。
“你知道,我为何一定要你陪她吗?”
谢云章能想出一百个说法,却不知闻蝉此刻想的是哪一个,故而摇了摇头。
为不吵醒刚睡着的孩子,闻蝉嗓音压得很低,脑袋轻轻滑落,靠到他肩头。
“我小的时候,父亲不在身边;你小的时候,老国公对子女不甚上心。说起来,我们都是没爹陪的孩子。”
“但是我们的女儿,她一定是爹疼娘爱,这一生会比我、比你,都要美满。”
“你说好不好?”
从两日前她临盆,到今日。
谢云章似乎刚刚找到些许,作为父亲的责任感。
也不能怪他迟钝,毕竟他的确不曾感受过。
他想,闻蝉对女儿的爱之所以无比自然,是因为她能效仿她的母亲。
而自己……
目光顺着肩头妻子往下,滑落至酣然入睡的婴孩面上。
要做好她的父亲,让闻蝉满意的父亲,自己恐怕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谢云章正要说些什么,眸光一低,却见闻蝉也靠在自己肩头,不知何时沉沉睡过去了。
他轻轻舒一口气,像闻蝉摆弄女儿一般,轻之又轻,将人放下来平躺。
俯身凑近时,熟悉又新鲜的乳香再度趁势钻入鼻腔。
往日她身上的馨香只叫人心绪平和,如今的却不同,他嗅着,总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
可是……
吃女儿飞醋已够上不得台面,还要跟女儿抢口粮吃吗?
身下闻蝉的衣襟并不严实,许是隔一两个时辰就要哺乳的缘故,她只将衣裳松松搭着。
越靠近,那香气便越浓烈。
顺玲珑有致的锁骨,稍一低眼,便能瞧见他日思夜想的……
谢云章猛地坐起身。
窥视的虽是自己的妻,醒着时什么花样都是有的,可趁人不备,总叫他觉得不太舒服,几乎是半强迫着自己下了床。
不断为自己找补着,应当是禁欲太久,才会浮想联翩。
掐着指头一算,两个月,再过两个月少两天,便能回到从前夫妻恩爱的生活了。
可不知是他动静太大,还是“父女连心”,小阿绥感应到自己的口粮被人觊觎,竟迷迷蒙蒙睁开了眼。
谢云章又霎时不敢动。
直到女儿幼嫩的眼皮重新耷拉下去,再没睁开,他才长长舒一口气。
随后毫不犹豫,抱起女儿就往屋外走。
想到方才还被闻蝉说动,决心要做一位好父亲,谢云章边走边给自己想了套完美的说辞。
在成为一名好父亲之前,自己得先做一个好丈夫吧?
妻子尚在月子里,小儿啼哭会打搅妻子午睡,抱走她,也是自己应该做的……
闻蝉一睁眼便见女儿没了。
男人倒还在身边,揽着她,不待她质问便立刻解释:“怕吵到你午睡,我这就去把她抱回来。”
闻蝉见他小心抱着孩子的模样,也就生气不起来了。
只询问跟在身后的乳娘,女儿有没有醒过,中途有没有喂过,换过尿布,便又放到身侧陪着。
谢云章一忍又是三日。
每每他想与人独处,说上几句体己话,孩子不是饿了就是渴了,再就是尿布该换了,实在扰得人不得安生。
这天夜里,他照旧绞了帕子,亲自替她擦拭身子。
却在触到她胸前时,听她“嘶”了一声。
“太重了?”他一直是轻之又轻的力道。
闻蝉摇摇头,“是阿绥,她近来胃口大起来,我又怕估摸不好分量,总被她扯着不放。”
床帐撩开,烛火漫进来。
谢云章这才看清,她不仅肿,甚至有一边破了皮,隐隐渗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