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半的夜里有些秋风瑟瑟,又圆又亮的明月高挂于天空之中。
皇后随着前来参加中秋宫宴的众公主郡主以及命妇们,行祭月拜礼。
云缃叶便是抱着糯糯一同参加祭月大典,在祭月之后,按照规矩,用茶水洗了洗糯糯的眼角小手,愿糯糯眼明手巧。
祭月之后,几个孩子们则是玩在了一道,静茹年纪虽不是最大的,却是十足十的孩子王,有静茹带着糯糯玩,云缃叶倒也不怕有别的孩子来欺负糯糯。
云缃叶就在一旁看着糯糯与这些皇家的孩子们玩着。
谢知萱走到了云缃叶边上,云缃叶听到了动静,福身行礼道:“长公主殿下。”
谢知萱淡笑了一声道:“你还是叫我娘亲吧。”
“是,娘亲。”云缃叶应下。
谢知萱望着云缃叶道:“今日中秋,等会儿宫宴结束后,就与我们一起回家去吧。”
云缃叶小声道:“娘亲,我……”
谢知萱看出了云缃叶的为难,有些恼意道:“顾彦竟还没有将你给哄好了?这都几个月了?他这媳妇到底还要不要了?亏他已经都快二十二岁了……”
云缃叶又是小声道:“没,娘亲,顾彦他……我已经原谅顾彦先前所为了,只是,如今这样不成亲也是挺好的,无需被旁人觉得是我配不上顾彦,我也不用再去听那些贬低我的话语,无需受人轻视……”
谢知萱道:“越是如此,你越不该退缩,你怎么就配不上顾彦了呢?我是你的婆母,我都不曾说你配不上顾彦,你管旁人的碎嘴子做什么?”
云缃叶道:“娘,若是旁人的碎嘴子我必定不会去在意,我家中就我与妹妹两个女儿,我在方桥镇之中听到过更多些难听的话,只是,在您的府上,是顾彦的那些表兄弟姐妹们都是对我看轻与不敬重……
而顾彦……他与您一样,也觉得这番不敬重不必去管,可于我而言便是我根本就不贪图长公主府的权势,宁王世子妃的身份,何须去被贬低呢?”
谢知萱缓声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不敢……”云缃叶忙声道,“不是……”
谢知萱笑笑道:“是我的不是,我平日里忙着在药坊之中治病救人,静茹又是年幼,有些时候好不容易得些闲暇,也顾不上彦儿与你,更顾不上外边那些人的胡言乱语。
也未曾在外给你立威,我总以为让你管家,我们家中给你敬重就是了,也确实是没想到你初来乍到长安,不少人在背后对你眼红嫉恨,也存有看你笑话的心思。
确实也是我的疏忽了,那赵睿的本意本不是真的盼着你被休,他也只是玩心重而已,事后,他爹娘也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他如今人跑到湘城去了,否则我必让他过来给你磕头赔礼道歉。”
云缃叶道:“这其实也不能尽数怪罪在赵睿身上,是顾彦……”
谢知萱笑笑道:“你不愿归来也是对的,是我们没有给你应得的尊重,我还欠着你一桩成亲礼,以至于不少人都以为你可随她们欺负。
当初你嫁给顾彦时,我是不知的,待我知晓后,你都已有身孕了,大婚一事也就此被耽搁。
这样,年底我给你与彦儿办一场盛大的成亲礼,昭告全长安,你就是长公主府的人,无人可再来轻视你。”
云缃叶低着头道:“这……”
谢知萱轻声道:“你信娘亲,再给娘亲与顾彦一次机会。”
云缃叶低头抿唇看向谢知萱,“嗯。”
她不如就再赌一次,哪怕是为了笑得开怀的糯糯。
云缃叶与谢知萱说完话后,她便就去找叶婉禾,只是叶婉禾在太子殿下边上,云缃叶都靠近不得,也只能作罢。
从宫中出来后。
糯糯靠在顾彦的怀中睡得正香。
上了马车之后,顾彦对着云缃叶道:“方才去叶家的时候,叶栗与我说他有心仪的姑娘了。”
云缃叶道:“哦?何人?”
顾彦道:“是润儿。”
云缃叶一挑眉,轻声一笑道:“这倒是一桩好婚事呢,叶栗怎么不早与我说?”
顾彦道:“叶栗早在方桥镇时就想要娶润儿为妻,润儿却想要追随你来长安,逼得叶栗不得对外说此事,润儿对你倒是忠心得很。”
云缃叶轻轻一笑道:“润儿定是忠心的,这样,这桩喜事等姐姐孩子出生后再定下吧。”
顾彦道:“何必还要姐姐孩子出生后才定下?早日定下早日就润儿嫁出去。”
云缃叶轻哼了一声,“你倒是着急,我可舍不得我的润儿呢。”
“连润儿嫁给叶栗你都舍不得,日后糯糯若是要嫁人了,你不得哭成泪人?”顾彦打趣道。
云缃叶道:“那还早着呢。”
顾彦轻笑着将云缃叶揽入了怀中,低声道:“我查过了,今年冬日里适合成亲的日子不少,就让润儿早日出嫁,也能让叶家早日开枝散叶。”
云缃叶道:“今年,怕是不行了。”
顾彦道:“为何?”
云缃叶抬眸看向顾彦,“因为娘亲说要给你我重办一次盛大的成亲礼。”
顾彦稍愣一会儿,满是惊喜地望着云缃叶道:“你愿意再与我成亲?再嫁给我一回?”
不等云缃叶答复,顾彦便低头吻住了云缃叶的红唇,今日可真是最大的喜事。
云缃叶好一会儿才望着顾彦的眼眸道:“顾彦,我如此轻易就谅解了你带给我的伤害,是我看在你这几日对我好的份上,是因我爱你,如若你成婚后又如同初来长安城时那般轻视我,忽视我,不在乎我,我依旧还是要和离的……”
顾彦用额头抵着云缃叶的额道:“嗯,我也爱你。”
云缃叶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是我还是会和离的!”
顾彦道:“我只听到了你说你爱我,多说几遍……”
云缃叶靠近着顾彦的耳畔处道:“我爱你。”
顾彦道:“我也爱你。”
云缃叶又是低声在顾彦耳畔处说了一句话。
顾彦听不懂道:“你说什么?”
“我说,欢喜诺。”云缃叶淡淡一笑,“是永兴城的话,喜欢你的意思。”
顾彦学着云缃叶的模样说着,“欢喜侬?”
云缃叶也不去指正顾彦那千奇百怪的发音,笑笑道:“嗯。”
云缃叶望着顾彦的眼眸道:“顾彦,你这一次可不要再辜负我了,你若是再辜负我一回,我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
“不会了,哪里还敢?”
顾彦笑了笑道,“小时我看旁人家中都是娘亲怕爹爹,独独我家中是爹爹怕娘亲,祖父怕祖母,幼时我不明白,如今是明白了,原来爱也就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