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蒂斯bt-32\/At-32“神鹰”最大航程1352公里,最大速约250-290千米\/小时,直到飞机进入平飞状态,春桃和小末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现在,姐弟两个在天上,地上那个姓刘的活阎王总拿自己没办法了吧!
小伍子拿出一个厚厚的用油布包着的东西交给江河:“哥,我把他拿出来了!”
江河接过来看,是一本厚厚的账册——密密麻麻记载着刘家鸦片交易与田产侵吞的账目。
江河小心把账本收起来,对小伍子说:“有了这个东西,还有春桃这个人证,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回来收拾姓刘的了!”
“哥,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小伍仍然意难平。
江河说:“因为有人惦记他手里的那些宝贝呢!你杀了他,咱们拿不到那几样稀世珍宝,会有人不高兴的……”
飞机飞了约三个半小时,降落在重庆广阳坝机场,加油补给再次升空;四个小时后以万县临时跑道再次加油,然后是汉口王家墩机场,对飞机进行了全面检修,知道了江河的身份,机场给他们安排休息并送上了可口饭菜,惹得春桃悄悄问小伍:“你哥是多大的官啊?”
小伍说:“你别管他是多大的官,都是我哥!是一个好人!”接着给春桃和小末“画饼”:“等到了云省,你要乐意在城里呆着,就跟我在饭馆里干着,你要想去乡下,哥在山里养的有鱼、稻、蚕,你就在那里帮忙,那里也有几个哥,还有几个嫂子,人都可好!”
春桃一脸憧憬:“只要没有刘阎王那样的人,到哪儿都行!”
忽然又问小伍子:“你光安排我了,小末怎么办?”
“上学啊?让小末上学。”小伍说。
“可我们没钱?”春桃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我有钱,要是我的钱不够,哥还有……”
“我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好花你的钱?”春桃羞羞低下头。
“你是我妹……怎么就不能花我的钱了?”
“去,我比你生月还大两天呢。”春桃满脸绯红。
“那你就是我姐,当姐的花弟弟的钱也是应当的。”小伍子诞着脸说。
开心过了,春桃又心情沉重地给江河讲他在刘家见到的暗黑世界。
刘宏彩一共明媒正娶了五房太太。
吕氏是正妻,据说吕氏也是和刘宏彩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并且知书达礼,温婉贤惠,可惜好人不好寿,这个女人过世得比较早。
刘宏彩纳的二姨太,为刘家生下四子三女。
三姨太是青楼女子,虽然好吃懒做但是能歌善舞,人又漂亮会讨刘宏彩欢心。刘宏彩专门买了一座公馆将她圈养起来。
四姨太是刘宏彩的表妹。
五姨太是刘宏彩强行霸占的一个唱戏的女子。
二姨太梳头时总要丫头跪捧青花瓷盆接发丝。新来的春杏不慎让桂花油滴在紫檀妆台上,大姨太用烧红的银簪挑开她耳垂:\"这油金贵,得用活人养着。\"
当夜,春杏被剥光倒吊在桂树下,十指浸在混着桂花油的滚水里。一连三天,直到丫鬟们发现她耳洞长满白蛆,大姨太却笑吟吟将染血的油膏抹在鬓角:\"我咋没听到蛆虫啃骨头的声音?\"
二姨太总说暑气伤身,命小厮抬来三十六笼毒物镇宅。喂蛇的哑巴阿福被竹叶青咬伤右腕。
阿福暴毙,二姨太戴着鎏金护甲掀开草席,突然将一条蜈蚣塞进哭丧的童养媳嘴里:\"既舍不得,就下去陪他吃个够。\"
三姨太的蜀绣旗袍一定要用雪山冰蚕丝滚边。洗衣妇张嫂搓破半根丝线,被扒光衣裳捆在屋檐冰棱下。三姨太摇着珐琅手炉冷笑:\"罚你多喝几口西北风。\"
一天一夜后,冻成冰雕的尸体轰然坠地,三姨太却将碎冰渣混进藕粉:\"这可是淬了人魂的冰糖,最是滋阴养颜。\"
读过洋书、见过大世面的四姨太惩罚下人最讲\"科学\"。偷看报纸的马夫被绑在x光机前照了整夜,双眼爆出蛛网状血丝。四姨太踩着高跟鞋碾碎他的手指:\"既然向往光明,就让光子穿透灵魂。\"
尸体丢去乱葬岗,一具又一具……
这些裹着绫罗的恶鬼,把活人生生熬成宅院里游荡的伥鬼。
还有更不堪的,是刘家父子为了同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刘元富是刘宏彩的三儿子。
成都春熙班头牌玉娇蓉是鼎鼎大名的大美人,很多雅士也好、“骚”客也好,除了夜里把她想像成可以拥怀入被的女人,公开场合对他也是不吝溢美,说什么“锦江水淬了她的骨,芙蓉花盗了她的色。玉娇蓉往春熙班戏台榫卯缝里一站,连檐角风铃都哑了声——原是怕惊碎这尊活生生的薄胎瓷观音。”
这个女人被刘家重金请来唱堂会,春桃也瞅见了,确实长得好看。那眉眼、那身段就像戏词里说的:
丹凤眼是照着青城山雾霭描的,眼尾胭脂晕得比薛涛笺还艳三分。睫梢凝着细碎金粉,垂眸时在眼下投出粼粼波光,恍若锦江里溺了半轮残阳。偏生左眉藏了道断痕,据说是幼时班主用烧红的银簪生生烫出的断眉妆,倒比西岭雪山的断崖更惹人遐思。
唇珠沾着川南特产的樱桃膏,张合间隐隐透出编贝皓齿。偏左下齿镶着半颗东洋金箔牙,笑时寒光一闪,恰似名角儿在朱漆戏箱里藏了柄见血封喉的匕首。
削肩裹在苏绣云肩里,扭腰时比府南河的活水更软三分。水袖抛出去能勾下檐角铜铃,偏那十指生得凌厉似雪刃,染着凤仙花的指甲盖下透出青紫脉络,倒比官老爷案头的翡翠扳指更透亮。
最要命是那颗鼻尖痣。班主原想拿香灰点了,她却偏用波斯螺子黛描成含露花苞。台前烛火一照,痣影斜斜映在左颊,恰似白瓷盏沿落了只墨蝶,振翅欲扑看客的心头血。
唱《贵妃醉酒》那夜,刘宏彩看得如醉如痴。
不是戏好,是这老王八蛋被唱戏的人迷住了。
安仁镇秋风卷着枯叶撞进戏楼时,玉娇蓉正捻着金丝牡丹帕压嗓。台前吊着的六盏琉璃宫灯突然晃起来,映得她鬓边南洋珠钗忽明忽暗——刘宏彩的乌木手杖正杵在二楼雅座雕栏上,杖头镶的缅甸翡翠比戏台顶的鎏金藻井还刺眼。
刘元富翘腿歪在黄杨木太师椅里,掌心盘着两枚包浆核桃。
玉娇蓉唱到\"海岛冰轮初转腾\",少爷突然将整袋墨西哥鹰洋砸向台面,银元撞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班主慌忙跪地捡钱,却见刘宏彩的翡翠扳指已碾碎杏仁酥,碎渣混着茶汤滴在蟒袍补子上,洇出团狰狞的黑龙纹。
爷俩开始争风吃酷了。
三更梆子响过三声,玉娇蓉缩在戏箱后数珍珠。刘元富送的南洋珠个个裹着层虹晕,屏风后突然漫来大烟膏的甜腥,刘宏彩的乌木手杖从蜀绣九龙头顶刺出,杖尖挑开她锁骨处的月白缎子:\"唱旦角的该学学《三堂会审》,今晚就审审你这双勾魂眼。\"还没等玉娇蓉反应过来。刘宏彩突然扯断珍珠链,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