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她双颊有些红,嘴里轻呼一声,紧接着,男人只觉耳边一阵风吹过,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他脸上。
他被打得偏过脸去,颊侧迅速泛起一片清晰的红色指痕,在昏暗跳动的光影里格外刺目。
身体本能地僵了一瞬,所有肌肉在刹那间绷紧,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防御姿态。
“轻点。”
许是沉浸在刺激里,她没看见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难堪。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甚至能察觉到他扣在她腰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力道大得让她有些吃痛。
她心里那点因情动而蒸腾的雾气散开些许。
文远是收了力的。
打巴掌调调情就算了,真下手太重,以他的骄傲程度怕是会当场冷脸。
禁luan嘛,该宠着还是要宠着的。
“嗯……”
她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喟叹。
……
“殿下,该上早朝了。”
昨晚折腾得晚,文远索性就在这边歇下了,身边的人早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便大半夜把主院的伺候的十来个宫女内侍们一道传唤到岑琢的院子来。
听到宫女的声音时,文远还有些迷糊。
这倒是头一回。
以往她都是早早地就醒,先练剑再看折子,若是以前还小的时候,少不得还得温习太傅布置的课业。
文远没在床上多赖,按了按额角,随即从床上起身,利落地用手指勾起一边的里衣套在身上,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般的赏心悦目。
听着外头又传来问话,她应了声,让宫女进来侍候。
宫女捧着铜盆进来时,文远已经自己绞了把热帕子敷在脸上。
她动作干脆,帕子扔回盆中,“啪”一声轻响。
束腰的革带扣上时“咔”地一响,后边梳头的宫女手势稍滞,扯到一缕打结的发。文远从镜中瞥见,只略抬了抬下巴示意继续。
都整理妥当后,她整了整袖口,扫了眼床上还在睡的人,眼里没什么情绪地转身,随即朝门口走去。
梳洗时并她没有刻意吩咐下人收敛动静。
文远是太子,从小众星拱月地长大,只有国家大事和百姓生息方面才会考虑周全,这些小事,她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再者,也是敲打敲打岑琢。
门开合带起一阵微风,吹动帐角轻轻一晃,复又垂落。
满室晨光里,只余铜盆中热水渐冷的微温,反倒衬得帐内那片沉默愈发深重。
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稳,直到晨光从窗子边缘爬上去偷偷描摹他的轮廓,他的羽睫才轻轻颤动。
男人慢慢从床上坐起身。
晨光斜照在他赤裸的上半身,深浅不一的红痕从肩颈蔓延至腰腹,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清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抓过搭在床边的白色里衣。
布料揉皱的声音很轻。
他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系着衣带,动作不紧不慢,甚至称得上利落。
里衣掩去了那些痕迹,只在领口微敞处露出一两道未遮全的暗红。
昨晚长时间的放纵不但让他没有失去精力,反倒多了几分神清气爽。
他唇角抿紧,半阖的丹凤眼还是那样冷冽的弧度。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外裳套到一半时,门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宫女的声音细细的:“公子可要伺候梳洗?”
岑琢动作顿住。
半晌,他站着没动,也没应声。
门外静了片刻,传来极轻微的、衣物摩擦的声响,像是那人犹疑着要不要进来。
“不用。”
他出声,语气冷淡。
门外霎时安静了,随后是小心翼翼的退步声。
穿戴整齐后,他似是随意走到小几旁。
昨夜摊开的那本书还搁在原处,纸页被窗隙漏进的风吹得微微卷起一角。
他盯着看了片刻,伸手,将书合拢,书脊在掌心留下硬而凉的触感。
他没有放回原处,而是转身走到靠墙的书架前,抬手将它塞进了最里层,挨着几本蒙尘的旧典籍,像是归置一件不再需要的东西。
晨光将他站在书架前的影子拉得细长,静默地投在地上。
“哎,嬷嬷您去哪?”
芳华刚从静思斋回来,见穿着紫褐色衣袍的赵嬷嬷急匆匆地往自己这边赶,忙问住。
“你们这是从哪回来?”
赵嬷嬷看到芳华,眼神才聚焦,她似乎脸色有点发白,芳华凑近了些,她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芳华被掐的有些疼,可还是回了话。
“嬷嬷,我们刚从静思斋回来呢,殿下昨日在那歇的,刚伺候回来。”
话音刚落,芳华就瞧见赵嬷嬷的脸色更白了,嘴唇都在发抖。
赵嬷嬷并不傻。
她昨晚就知道了殿下没回来,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又不敢去承认。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怕自己自小养大的殿下并不是如自己所想,还是……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真的……
芳华见眼前人脸色越来越差,赶忙抽出胳膊,赵嬷嬷没管她,倒像是失了魂魄的样子往外头走。
真是奇怪。
芳华回头看了眼赵嬷嬷,随即抚了抚自己的袖口快步跟上旁的宫女。
“赵嬷嬷,殿下已经离开了。”
静思斋门口的两个侍卫看见赵嬷嬷缓缓从远处走过来,还以为她是来伺候殿下洗漱的,于是挠了挠脑袋说。
毕竟平日里这位老嬷嬷对殿下的上心程度,旁人都是有目共睹。
站在门口的女人发髻微微地有些凌乱,不像她平日里整理整齐的模样。
听到侍卫的话,她罕见地没回,反倒是身形晃了下,脚步颤颤巍巍往院门口跨过去。
院里头还是她上次来那样清静,她知道岑琢不喜人多吵闹,当时还欣喜地以为殿下是体谅他。
赵嬷嬷忽然不敢再往里头走了。
她实在不是一个好母亲,也懦弱得可怕。明明……
她昨晚明明知道那些被临时叫过去的宫女内侍有问题,可她偏偏选择了逃避,不去看,不去问……当成一切都没发生过。
赵嬷嬷看着眼前这道门,手已经抬起来,却始终不敢敲上去或是打开。
她昨夜一夜未眠。
她怕开门以后看到儿子怨恨的脸,听到他的指责,她甚至都没想好该怎么去面对岑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