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没错？”苏杳不明白。
陆怀瑾低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正是要这样。若是直接搜寻白玉盏，他定会起疑。先以青花瓷瓶为饵，让他觉得咱们只是寻常收古董的，放松警惕。等他主动联系，再想办法套出他手里是否有其他好东西。”
长亭在一旁躬身附和：“大人这招高明。那小子手里攥着一堆赃物，定然急着变现，只要利饵足够大，他未必能按捺得住。而且咱们只托了几个相熟的黑市贩子传话，消息不会走漏，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苏杳这才放下心。
“还是夫君想得周全。这样一来，咱们就不用被动等着，反而能主动设局，等着他自投罗网。”
“嗯。长风已经安排好了人在黑市盯着，只要有人打听那套瓷器的事，立刻就能传信回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着。”
“夫君所说的黑市，究竟是什么样的？”
陆怀瑾浅笑：“其实和寻常集市差不太多，只不过卖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或是违禁的兵器，又或是来历不明的珍宝，还有些……是拿命换的消息。”
“见不得光的东西……”
苏杳低声重复着，脑海里想到前跟着萧遇去过的那个隐秘阁楼，下意识脱口而出，“是像珍品阁那样的地方吗？”
陆怀瑾一愣，看向她：“你怎么会知道珍品阁。”
苏杳怪自己一时嘴快，她慌忙垂下眼，想要糊弄过去。
“我……我也是听别人偶然提起的，不算真知道。”
“谁说的？”
“就……就……哎呀，我也忘记了。”
她知道陆怀瑾这人有多聪明，怕是自己越说越错，倒不如索性装糊涂闭嘴。
陆怀瑾还想追问，门外忽然传来小厮的通报声：“主子，老太太派人来传话，说有要事请您过去一趟。”
苏杳松下一口气，“夫君快去吧，祖母找你必然是有重要的事。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陆怀瑾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等会再来审你。”
说罢，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又叮嘱了句：“乖乖待在房里，别乱跑。”
陆怀瑾出了房门，春桃就快步走到苏杳身边。
她压低声音急道：“夫人，您方才也太不小心了！珍品阁那种地方本就隐秘，您还主动提起来，要是让大人知道您从前跟萧大人去过……这要是追究起来，可怎么得了啊！”
苏杳坐在榻上，指尖还攥着方才紧张时揉皱的衣角，脸上满是懊恼：“我也知道，可当时脑子一热，就顺口说出来了，悔都悔不及。”
她想起陆怀瑾方才追问时的眼神，心里就一阵发慌。
他那样敏锐，定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若真刨根问底，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门外的陆怀瑾耳中。
他本想再叮嘱苏杳两句，脚步却在听到萧大人三个字时顿住。
指尖一点点收紧，直到指节泛白，拳头攥得发响，胸腔里翻涌着躁意。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波澜。
她是他的妻，他不能再失态了。
再睁开眼，眼底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脚步比刚才快了些，径直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进了老太太的正屋，陆怀瑾才发现母亲也在，婆媳俩正围着一张红木桌说话。
见他进来，老太太笑着招手：“怀瑾来了，快坐。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了下月我寿宴的事。”
陆怀瑾依言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红纸，才明白是寿宴筹备的事宜。
“按理说，寿宴该交给阿杳打理，她如今是陆府的夫人。可你也知道，她怀着身孕，前些日子府里丢了物件，她又忙着查，我实在怕累着她，就没敢让她掺和，先跟母亲商量着。”
陆怀瑾看向老太太：“寿宴的事，全凭母亲和祖母做主，我没意见。”
“你倒是省心。”老太太嗔了他一眼。
“可寿宴所有的花销，自然都是孙子来。”
听到这话，陆老太太又笑了：“这是哪的话。是想找你出出主意的，我与你母亲在江南呆了好些年，也不知道如今京城的形势。”
“我跟你母亲商量着，寿宴当日请个有名的戏台班子来，热闹热闹，再邀些京里的权贵过来，也显咱们陆家的体面。只是这宴请的名单，还得你定。哪些人该请，哪些人不必请，你心里有数。”
陆母也点头附和：“是啊，名单这事马虎不得，交给旁人我都不放心。你要是忙，我先拟个初稿，你再看看修改？”
陆怀瑾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笔，在红纸上轻轻点了点：“不必麻烦母亲，今日晚些时候，我把名单写好送过来。祖母寿宴是大事，名单我亲自来定，放心些。”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你也别太累，要是忙不过来，就让底下人多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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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太太院里出来，陆怀瑾脚步没停，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
一路上行色匆匆，方才在门外听到春桃的话，就像个刺扎在心头。
隐隐发疼。
推开房门，苏杳正躺在床上，侧脸对着床外，长发散在枕头上，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熟了。
陆怀瑾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烛火摇曳，能看到她睫毛微微颤动了。
装睡。
他心里明镜似的，苏杳定是怕他回来追问珍品阁的事，才故意躲着。
换作从前，以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定会立刻叫醒她问个明白，可今日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都是以前的事了，就算追问出什么，不过是惹得两人吵架，让她动了胎气，反倒得不偿失。
陆怀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火气，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声音放得柔了些：“睡了？”
床上的苏杳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稳，生怕露了馅。
“真睡了？”
见她还是没反应，陆怀瑾故意道：“本来还想着，你今日对黑市好奇，晚上带你去城郊的黑市逛逛。既然你睡了，那就算了，我自己去便是。”
这话刚落，床上的苏杳猛地睁开眼：“真的吗？夫君真要带我去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