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陆怀瑾醒过来，身旁的苏杳还闭着眼。他刚想悄悄起身，手腕却被她轻轻拉住。
“夫君……”
陆怀瑾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今日会醒的那么早。
“这么早醒了？你再睡会儿。我还要进宫上朝，你身子乏，不必起身。”
苏杳却摇了摇头，轻轻挣开他的手：“不行，夫君要上朝，我得伺候你更衣。”
说着便撑着身子坐起来，动作轻柔地避开小腹，开始整理床边的衣袍。
陆怀瑾无奈，刚又要劝再说些让她歇着的话，苏杳却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
“别乱说，下人都在外头候着，要是听了去，该说我这个夫人不懂规矩了。”
她垂着眼，认真道：“如今我是你陆府的夫人，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性的小姑娘了。夫君的衣服，本就该我来伺候着穿，哪能总劳烦下人？”
陆怀瑾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心头一暖。
他捧住她的脸颊：“好，都听夫人的。”
苏杳拿起外袍，踮起脚想替他披上，陆怀瑾却顺势弯腰，让她更省力些。
苏杳无意间瞥见他颈侧，昨夜被自己攥出的红痕还浅浅印着。
她脸颊一热，手不自觉顿了顿。
陆怀瑾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从铜镜里也瞧见了那抹红痕，又想起昨夜自己的孟浪，指尖摸了摸鼻子。
“昨天……是我没把持住，没弄疼你吧？”
苏杳羞红脸不说话，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可手头上的动作丝毫没有耽误，飞快地替他系好腰带。
“时辰不早了，夫君快些走吧，别误了上朝。”
陆怀瑾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等我下朝回来，带你去吃你最爱的桃花糕。”
苏杳送他到屋门，“好了，外头冷，别送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留下苏杳站在原地，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如今的日子，过得很好，是她满意的。
春桃打着水进屋，“夫人，热水打好了。你现在梳洗吗？”
“嗯。”
苏杳应了一声，看向窗外，眉头微蹙，“翠羽的事一日不解决，我这心里就总不踏实，总想着能快点查清楚。何况那个海公公的儿子，还在暗处盯着，要是他真跟锦衣卫有关……”
“锦衣卫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厉……”
春桃听着，心里也发慌，忍不住劝道：“夫人，奴婢还是觉得有些害怕。这事牵扯到锦衣卫，咱们私下查太危险了，不如还是跟大人坦白吧？大人总能有办法的。”
苏杳叹了口气。
“我也想过。可夫君上次说，黑市的那王虎会三天给答复，最后也没有说到做到。我怕……这件事他也不会太上心……”
春桃若有所思，“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大人身为首辅，朝堂上的国事本就繁多，府里丢东西、死了个丫鬟，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小事，可大人能陪着您查这么些日子，还特意派人盯着刘妈妈，已经很不容易了。”
“道理我也懂，只不过她是翠羽啊，她明明是被冤枉的，又死的不明不白。我总觉得也为她做些什么，心里才过得去。”
“夫人就是心太善了。可话又说回来，萧大人那边也没给答复呢，您让奴婢带的话，不知道他收到没有，会不会帮忙。”
“再等等吧。”
春桃推开衣柜门：“夫人，今日您答应陪大夫人去大相国寺还愿，场合庄重，穿素雅些的衣衫更妥当。”
苏杳正坐在镜前梳理长发，闻言指尖一顿，恍然笑道：“可不是嘛，要不是你提，我都差点忘了这事。”
她抬眼看向镜中，“就选那件月白色绣兰草的吧，料子软和，也符合寺庙的清净氛围。”
“哎，好。”
春桃连忙取下那套月白衣衫，顺手叠放在床沿，又转身端过桌上的食盒。
“大夫人这会儿已经在正厅用早膳了，您也趁热吃些。婢特意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豆沙包和小米粥，还备了桂花糕和杏仁酥，装在食盒里路上吃，省得您饿肚子。”
苏杳看着食盒里精致的吃食，笑着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母亲那边都准备好了？车马安排妥当了吗？”
“都妥当了。长风一早就把马车备好。大夫人身边的张嬷嬷也来说了，等您用完早膳，咱们就能出。”
--
大相国寺。
苏杳扶着陆母的手，缓缓走进大雄宝殿。陆母率先上前上香，动作虔诚，苏杳紧随其后，将三炷香插进香炉，心里默默祈祷。
“愿长辈安康，愿腹中孩儿平安，更愿翠羽的冤屈能早日洗清。”
上完香，陆母笑着提议：“杳儿，不如去求支签，问问咱们家近来的顺遂？”
苏杳本就因翠羽的事心神不宁，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守在签筒旁的僧人走到案前。
她摇了摇签筒，一支竹签“啪嗒”落在地上。
僧人捡起竹签，看过上面的字号后，脸色微变。
“大师，能否解一下签文？”
“夫人，是下下签。签文曰‘乌云蔽日路难行，暗流汹涌恐伤身’，需多注意周遭，莫要涉险。”
苏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手里的签纸仿佛有千斤重。
下下签。
是翠羽的事情不会成功，还是自己会危险？
她攥紧签纸，指尖都泛白了。
陆母见她脸色不好，连忙安慰：“不过是支签罢了，当不得真。待会儿听方丈讲佛法，心境定能平和些。”
苏杳勉强笑了笑，“我还是不进去了……”
“也是，你向来对听经没兴趣，不如带着春桃在寺里逛逛，寺后有片桃林，此时开得正好，散散心也好。”
苏杳应下，带着春桃往寺后走。寺后桃林果然一片烂漫，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可苏杳却没心思欣赏。
她的脑海里反复闪过僧人说的话，想起翠羽、刘妈妈与锦衣卫的牵扯，只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巨石，连脚步都有些沉重。
“夫人，您别多想，签文哪能全信。”春桃见她神色恍惚，忍不住劝道。
苏杳刚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苏姑娘，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