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笑了笑，“小公子此言差矣，你若是认真下，我未必能赢你，这局棋，算我们平局才对。”
陆老夫人道：“不过是消遣，输赢无所谓的，下了那么久的棋，也累了吧。你们快回去歇息歇息。”
苏杳确实觉得腰酸，久坐让她腹中也有些发沉，便顺着老夫人的话起身：“那阿杳就先回房了，祖母、母亲也早些歇息。”
她由春桃搀扶着走出院子，刚拐过回廊，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初尧快步追了上来:“阿杳，你等等，我有话想和你说。”
苏杳顿住步子，春桃立刻上前半步，下意识地挡在苏杳身侧，警惕地看着陆初尧。
“少爷，您和夫人如今的身份，单独在此说话多有不便，若是被旁人瞧见，怕是会传出闲话。”
“春桃你误会了，是子川兄有东西让我给阿杳。”
苏杳一听，“是大哥哥？他……他在军营里还好吗？”
陆初尧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他说给你的，让你不要担心他。他如今已经习惯军营里的生活了。”
“初尧，谢谢你。还特意帮大哥哥把信送来。”
“谢我什么？子川兄从小就照顾我，待我像一家人一样，如今他来我的军营，我照顾他一些也是应该的。”
两人正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陆母提着裙摆从回廊另一头走过，眼角余光瞥见廊下的苏杳和陆初尧。
两人站得不算远，苏杳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脚步也顿了顿。
陆初尧是陆怀瑾的义子，两人虽无血缘，却也是名义上的父子关系，苏杳与他这般单独相处，总归是不妥当，何况，他们曾经还是青梅竹马……
当天夜里，陆母就拉住陆怀瑾在屋子里说了半天。
陆怀瑾只是敷衍几句，就回了屋。
屋内烛火摇曳，苏杳刚沐浴完，坐在梳妆台前。
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素色的寝衣上。
桃拿着布巾帮她擦拭头发。
陆怀瑾推门进屋，脚步放得轻，屋内的两人竟都没察觉。
春桃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刚想开口喊“大人”，却被陆怀瑾轻轻摇手制止了。
他走上前，从春桃手里接过布巾，示意她先下去。
他自己则站在苏杳身后，学着春桃的样子，轻轻擦拭着她的长发。
布巾擦过发丝时格外轻柔，苏杳只觉得身后多了一道熟悉的气息，却没多想。
直到陆怀瑾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她才回头。
“夫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一跳。”
陆怀瑾停下动作，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就刚来。”
他重新拿起布巾，继续帮她擦拭头发。
“母亲大晚上的喊你过去说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叮嘱生辰宴上的细节，怕有疏漏。你今天累了，早些睡，明日从清晨就要忙着接待宾客，定是忙碌的。”
“嗯，等头发干了我就去睡，夫君今日早些休息吗？”
苏杳顺从地点点头，伸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
“夫君今日也早些休息吗？最近为了寿宴和府里的事，你也没睡好。”
“不急。”
陆怀瑾顿了顿，又道：“今天初尧回来了，听说你们下棋了。”
苏杳心里微微一紧，连忙解释：“是在祖母那边遇上的，老夫人和母亲都在，硬拉着我陪初尧下了一局，就是消遣罢了。夫君，我与他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手上擦拭头发的动作也没停。
“母亲看到你们在廊下说话了。”
苏杳紧张了，她转过身：“夫君，那是因为初尧替大哥哥给我带了信。大哥哥在军营里一切安好，托他把信交给我，我们就说了这几句，真的！仅此而已的。”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
“初尧对你的事情，倒一直很上心。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总是记挂着，如今还特意替你兄长送信，你心里……感动吗？”
“我……”
苏杳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
“夫君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不明白就算了，头发快干了，早些休息吧。”
苏杳心里的气劲儿上来了。
明明自己心中无愧，可偏偏他话里有话的试探，让她心里格外不舒服。
她没再搭话，从梳妆台前起身，连看都没看陆怀瑾一眼，径直走到床边躺下。
身子弓起，背对着他，拉起被子蒙住半张脸。
陆怀瑾看着她赌气的背影，缓步走到床边躺下：“夫人的脾气怎么这般大？不过是随口问了两句，就闹别扭了？”
苏杳没有理他，闭眼假寐。
可心里的委屈却悄悄翻涌。
她何尝不知道，陆怀瑾心里始终介意她与陆初尧年少时那点模糊的过往。
就算她今日刻意避嫌，连与陆初尧说话都尽量在众人面前，可他还是试探自己。
她的小心翼翼，始终换不来他完全的信任。
陆怀瑾也躺下，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掌心小心翼翼地搭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还在气？”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可苏杳还是没睁眼，也没说话。
陆怀瑾又往她身边凑了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侧。
苏杳被他吹得耳朵发痒，忍不住偏了偏头，却还是硬着声道：“别闹，我累了。”
他欺身，温热的气息笼罩下来。
苏杳还没来得及反应，更来不及抬手推开，他的唇就重重覆了上来。
霸道的，凶狠的。
像是要将心底积压的情绪全都倾泻出来。
搅得她眼泪都要溢出。
自从怀了孕，陆怀瑾在这事上向来格外怜惜，连碰她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累着她，可此刻的他，却像头失了控的猛兽。
“别这样。”苏杳终于找到空隙，轻轻推拒着他的胸膛。
“怎么？他回来了，我连亲我自己的夫人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