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陆府的灯笼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陆怀瑾从宫里回来，刚进府，目光就落在苏杳身上，见她气色尚可，才松了口气。
他走上前，自然地牵起苏杳的手，“今日在府里可有闷着？思远乖不乖？”
“挺好的。”
苏杳抬头看他，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陆母见人都齐了，连忙笑着张罗：“怀瑾回来了，那咱们这就开饭吧。”
说着便让人传菜，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菜肴就摆满了餐桌。
今日的席间格外热闹，特别是陆瑶，这是她头一回去看大戏。
此刻她难掩兴奋，正绘声绘色地讲着戏里的情节：“表哥表嫂，您是没瞧见，那旦角唱得可好了，尤其是那水袖甩得又飘又美，台下的掌声就没断过。”
她说得眉飞色舞，连比划带形容，把戏里的热闹劲儿都传了出来。
苏杳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眼里是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羡慕。
陆母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今日这戏是挺好看的，怀瑾，你回头安排一下，去请那戏班子来府里唱一场，到时候你们都能看一看，”
陆怀瑾放下筷子，“思远的满月宴快到了，不如就把戏班子安排在满月宴上吧，也让亲戚们热闹热闹。”
“这个主意好！”陆老太太笑着点头。
陆怀瑾转向苏杳：“夫人觉得如何？”
苏杳轻轻点了点头，看向陆怀瑾：“都听夫君的安排。”
陆初尧却分外安静，夹起一块糖醋鱼往嘴里送去。
“初尧。”
陆怀瑾忽然开口：“等会来我书房。我有话与你说。”
陆初尧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陆怀瑾，见他神色平静，便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夜色渐深，正厅的喧闹散去后，陆初尧如约来到书房。
烛火在案头摇曳，映得满室昏黄，陆怀瑾正坐在案后翻看公文，见他进来，便放下毛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陆初尧坐下，双手放在膝上，静静等着他开口。
“这一次我让你和苏子川一同去西北，你可知道原因？”
陆初尧点头，眼里多了些郑重：“爹，你和孩儿说过的，孩儿都记着的。”
“你明白就好，只不过……祖母和母亲这几日倒是催得紧，希望你先成婚再去，也好让她们放心，你自己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没有。”
陆初尧几乎是一口回绝，眼神却下意识地飘向窗外，避开了陆怀瑾的目光。
“上次的袁家……”
“我不喜欢，先说厢房那事情，我就看不上这样品行的女子。爹，你就别为我的婚事操心了，饶了我吧。”
陆怀瑾看着他抗拒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倒是一点都不急。男子成家立业，本该先安定后方，再图事业。”
“我急什么？爹您也是过了而立之年才成亲，如今不也与阿杳琴瑟和鸣，日子美满？我不过二十出头，还有的是时间。”
“我和你不一样。”
“可我就很羡慕爹。能找到自己想护着的人，能有安稳的家。”
陆怀瑾看着他。
“爹，我这次去西北，怕是要很久不能回京了。”
“嗯。”陆怀瑾轻声应着，“到了那边，凡事多与你苏子川商量，不可再像从前那般冲动。若有解决不了的事，便传信回来，我会想办法。”
陆初尧耸耸肩，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罢了，离开也好。西北自由自在，专心打理军务，也省得祖母和老祖宗总催着我成亲。”
陆怀瑾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却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便好。去西北之前，好好准备，也多陪陪她们。”
“知道了，爹。”陆初尧站起身，朝着陆怀瑾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书房。
刚才席间，苏杳见陆怀瑾刚才心情不错，与众人说话时也温和。
此刻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就主动去迎着。
就见陆怀瑾打开门走了进来，脸色也沉了几分，眉宇间凝着冷意。
她连忙上前，替他解下肩头的外袍：“夫君怎么这般严肃，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怀瑾没说话，目光沉沉，就是这么看着面前的女子。
烛火映照着她秀气的眉眼，连说话时轻轻扬起的樱唇，都恰到好处地娇媚。
苏杳被她看得不自在，转身就要去拿衣服，“夫君，耳房已经备了热水，你忙了一天，定是累了的，快去洗一洗，会舒服些。”
她刚要迈步，手腕却被陆怀瑾轻轻拉住。
下一秒，他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带得转身，稳稳抱坐在自己腿上。
“不急。”
他低头看着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弄得她痒痒的。
苏杳坐在他腿上，身子微微发僵，连忙推了推他的胸膛：“可水放久了会冷的，回头再洗就不舒服了。”
“我说了，不急。”
他轻拂过她鬓边的碎发，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陪我坐会儿。”
苏杳便不再挣扎，乖乖坐在他腿上，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轻声问：“是方才在书房和初尧说的事，不顺心吗？”
陆怀瑾没直接回答，只是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今日去喂鱼了？”
苏杳心中一紧，轻声应着：“嗯。”
“和谁一起去的？”
“本来是一个人去的，就碰巧，碰巧遇上了初尧。他也在喂鱼，便说了几句话。”
“聊了什么？”
苏杳淡声道：“没聊什么，就说了几句鱼。夫君，春桃也一直跟着，我真没说什么的，你信不信我？”
“自然是信你的。”
他的话让苏杳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的大掌却缓缓落在她的腰肢上，轻轻揽住。
一时间，苏杳竟然有些紧张，浑身紧绷。
两人已有许久未曾这般亲近，此刻他的触碰，让她心里又慌又乱。
“怎么这么紧张？是在拒绝我？”
“没有……”苏杳的脸颊早已染上一片绯红，不敢抬头看他。
“就是……太久没这样了，有点不适应。”
“那便慢慢适应，不如……一块儿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