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实在想不明白，思远向来喜欢粘着自己的。
今日怎么会突然这样？
陆怀瑾放缓了语气，拂开她耳边的碎发：“我说了，是今日人太多，声音又吵。远哥儿是被吓到了，才会哭闹，跟你没关系。
你别多想，小孩子心性本就不定，刚才许是正好闹脾气，偏巧赶上你接过来罢了。”
苏杳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可心里的纳闷却没散去。
她抱着思远时，好似感觉到孩子在她怀里瑟缩了一下。
只是这话她没说出口，怕陆怀瑾觉得她小题大做，更怕自己真的是哪里做得不好。
做娘的人，大抵都是这样。
孩子的一点小情绪，都会在心里无限放大，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总怕委屈了孩子。
苏杳看着不远处奶娘抱着的思远，小家伙已经不哭了，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
她心里的愧疚又涌了上来。
陆怀瑾见她还是闷闷不乐，便凑到她耳边：“等宴席散了，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糖炒栗子。就我们两个，把远哥儿丢给奶娘，谁让他今日不乖，我们不带他玩。”
苏杳娇嗔：“你尽胡说。”
酒过三巡，推杯换盏的喧闹渐渐平息。
满月宴结束了，庭院里的红灯笼依旧亮着，却没了方才的喧嚣，只剩下仆妇们收拾杯盘。
陆老夫人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浮，身边的张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
老夫人看了眼不远处正和同僚道别的陆怀瑾，对张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
张嬷嬷点点头，快步走到陆怀瑾面前，躬身说话。
苏杳在不远处的廊下站着等陆怀瑾。
晚风拂过，她轻轻拢了拢衣袖，就在这时，陆初尧从她身边经过。
他路过苏杳身边时，脚步微顿。
趁着廊下灯笼的阴影，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悄然塞进苏杳手里。
又对着她递了个眼神，没多说一个字，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是他们从小就有的默契。
小时候，苏杳爱吃点心却总被苏夫人管束。
陆初尧就常偷偷把自己的点心包好，趁没人的时候塞给她。
他们总以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料到，每次都没能逃掉陆怀瑾的眼睛。
陆怀瑾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那时他只觉得两个孩子小打小闹，从不揭穿。
可如今，看着陆初尧依旧用这样隐秘的方式给苏杳递东西，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压下心里的不悦，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他面无表情，与嬷嬷说话，“今日大家都累了，让祖母早些休息，明日我再过去看她。”
张嬷嬷应了声是便转身退下。
苏杳握着手里温热的油纸包，正想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抬头就看到陆怀瑾走了过来，连忙将油纸包悄悄塞进袖中。
“夫君，都忙完了？”
陆怀瑾“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她的衣袖，却没多说什么。
他只是牵过她的手：“天色不早了，回屋吧。”
苏杳能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凉，也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冷淡。
可她没多想，只当是今日大家都累了，顺从地跟着他往墨香居走。
一路两人都没多言，只有廊下灯笼轻轻晃动。
刚到院门口，苏杳停下脚步：“夫君，我去跟春桃交代几句，你先回屋等我好不好？”
陆怀瑾看了她一眼，心里已然猜到，她定是要趁这个机会，把陆初尧塞给她的东西交给春桃。
他没有点破，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好，我在前头等你。”
苏杳松了口气，转身快步走向转角处候着的春桃。
陆怀瑾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他不是不信任苏杳，只是因为那人是陆初尧，总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没过多久，苏杳就回来了。
两人走进卧房，屋里静悄悄的。
陆怀瑾走到桌前，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灯，昏黄的烛光瞬间照亮了屋子。
“今日忙了一天，真是累坏了。”
苏杳坐在床边，揉了揉肩膀，满是倦意。
陆怀瑾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附和：“是啊，宾客多，事也杂，你确实辛苦了。”
陆怀瑾将苏杳抱在腿上，手臂环着她的腰，眼神温和，“杳儿，可有话和我说？”
她轻轻摇了摇头，撇了撇嘴：“没有啊，就是觉得累，想早些休息。”
陆怀瑾的黑眸沉了沉，盯着苏杳。
半晌问道：“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应该有隔阂，更不应该有藏在心里不说的话，对不对？”
苏杳脸色微微一变，“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有事情瞒着你？”
陆怀瑾连忙放缓语气，轻抚着她的脸颊。
“没有，我只是怕你有什么心事，却不肯跟我说，自己憋在心里难受。”
“那夫君倒是说说，我瞒你什么了？今日宴会上，祖母对我不满，宾客们议论我，现在连你也觉得我有事瞒着你吗？”
陆怀瑾见她真的生气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怎么这般容易生气，我不过是随口问你几句话。”
苏杳咬了咬唇：“方才在院门口，我看到祖母身边的张嬷嬷来找你，是不是祖母还在怪我？怪我没看好远哥儿，让他在宴会上哭闹，丢了陆家的面子？”
陆怀瑾轻抚她的后背，“怎么会呢？不过是说了几句家常。”
“只是这样？”
“是啊，就是让我们明日过去请安。怎么，杳儿可是不信我？”
苏杳摇摇头，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夫君，刚才是我不对，我有点凶。”
陆怀瑾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凶一点也无妨。女孩子家，在外头要是太软弱，反倒容易吃亏。你这样，我才放心。”
那吻很轻，陆怀瑾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呼吸纠缠。
烛火的光影也愈发缱绻。
苏杳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抵着他的胸口：“我……我今天很累。”
陆怀瑾停下动作，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