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赶紧备上碗筷，还热了一壶酒，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可这顿饭，却吃得格外安静。
烛火在桌上跳动，映着两人沉默的身影，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
苏杳心里装着事，一口饭嚼了许久才咽下。
胃口差得很，碗里的饭没动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陆怀瑾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夹起一块剔去鱼刺的鱼片，轻轻放在她碗里。
“别光吃饭，多吃点鱼，补补身子。石太医说你气血不足，得多吃些清淡滋补的。”
苏杳轻轻“嗯”了一声。
她能感受到陆怀瑾的温柔，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愧疚。
两人又沉默地吃了几口，陆怀瑾忽然开口。
“对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在院外看到初尧了。”
苏杳手里的筷子猛地一顿，指尖瞬间冰凉，刚含进嘴里的饭也忘了咽。
她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地看向陆怀瑾。
陆怀瑾淡淡问：“他是来找我的？”
“他……他或许是路过吧？我没见到他。”
她不敢看陆怀瑾的眼睛，只能飞快地低下头，假装继续吃饭。
可心脏却像擂鼓般狂跳。
陆怀瑾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眼底的神色深了深。
看却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碗里：“可能是吧。快吃吧，菜要凉了。”
苏杳松了口气，却再也没了胃口。
她小口扒着碗里的饭。
晚膳就在这样压抑的沉默中结束了。
春桃进来收拾碗筷时，见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心里也有些疑惑，却不敢多问。
陆怀瑾站起身，对苏杳说：“你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我去书房处理公务。”
“夫君……”
陆怀瑾一顿，“嗯？有话与我说？”
苏杳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夫君早些回来休息，别看得太晚。”
陆怀瑾的眸色暗了暗，轻轻嗯了一声，离开了屋子。
苏杳心神不宁，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夜色渐浓，墨香居内只余窗边一盏烛火摇曳。
苏杳刚沐浴完，长发用锦帕绞得半干，散落在肩头。
她靠在床头，手里攥着一方软枕，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思绪却还停留在傍晚陆初尧来找自己的事上。
连门轴“吱呀”一声轻响都没立刻察觉。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床边，她才回过神。
“还没睡？”
陆怀瑾他走到床边坐下，苏杳连忙调整了姿势，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
“嗯，我在等夫君回来。”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眼里的慌乱被他察觉，只能将目光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陆怀瑾沉默了片刻，轻轻拂过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
“杳儿，你是不是有心事？”
苏杳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下意识地反驳。
“没……没有啊！我就是今日有些累，没什么心事。”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的镇定。
可越这样，越显得心虚。
仿佛只要声音够大，就能掩盖心底的不安。
陆怀瑾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点破，只是缓缓收回手。
“杳儿，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本该坦诚相待。你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不用自己憋在心里。”
“夫君这话何意？难道是觉得我骗你了？我都说了没心事，你怎么就是不信我？”
“没有就没有吧，何必这般生气。”
陆怀瑾看着她略显激动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得更淡。
可这般温和，反倒衬得苏杳方才的反应像是无理取闹。
苏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又悔又急，声音也软了下来。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只是不喜欢夫君每次都不信我。”
“好，是我不好，不该多问。杳儿是我的妻，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苏杳听他这么说，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推着他的手臂。
“夫君快去沐浴吧，春桃早就把耳房的热水备好了，再不去，水就要凉了。”
陆怀瑾点了点头，起身时又叮嘱了一句：“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说完，才转身朝着耳房走去。
听到耳房传来哗哗的水声，苏杳才彻底放松下来，她闭了闭眼睛，靠在床头，心中懊恼。
陆怀瑾沐浴过后，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回到内室。
烛火已弱，只余下一点微光，映得床上的身影愈发柔和。
苏杳侧身躺着，长发散在枕上。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下，将人小心翼翼地揽进怀里。
怀里的人便轻轻动了动，眼睫颤了颤，显然并未真的睡沉。
“醒了？”
陆怀瑾的手臂却收得更紧，让她完全贴在自己胸前。
没等苏杳回应，他的手便不规矩地顺着她的衣襟往里探。
惹得苏杳轻轻一颤。
“夫君，我今日……很累。”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却没什么力气。
陆怀瑾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耳廓：“乖，我不让杳儿受累，只会让你舒服。”
“不……不……”
苏杳还想再说些什么，话未出口，便被他温热的唇瓣彻底覆盖。
所有的抗拒都被温柔吞噬，只余下急促的呼吸。
陆怀瑾向来强势，自己根本推不开他。
更何况，下午的事让她对陆怀瑾满心愧疚……
此刻更不忍再拒绝他。
只能软软地依着他……
苏杳只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呢喃：“杳儿，我的好杳儿……”
她的心渐渐软下来，闭上了双眼。
他一次又一次地缠着她。
直至夜阑人静，才终于停了下来。
苏杳好累。
连睁眼的力气都欠奉。
陆怀瑾看着她般疲惫，有些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朝着耳房走去，轻轻呢喃：“娇气。”
苏杳靠在他怀里，意识模糊。
听到这话，只能轻轻哼了一声，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温热的水漫过身体，她才稍稍清醒了些。
陆怀瑾替她擦拭，动作忽然顿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苏杳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块淡淡的红印。
他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