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拿包子？！！”
“该死的扒手！”
“老子打死你！”
“打死你个狗日的！”
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
人群围成了一圈。
指指点点。
圈内。
五大三粗的老板抡起秤砣大的拳头。
狠狠的砸在趴在地上那瘦小身影上。
那身影衣衫破破烂烂。
甚至可以说衣不蔽体。
裸露出的皮肤乌黑发紫，发溃流脓。
在拳打脚踢之下，甚至流出泛黄的鲜血。
即便如此。
她也只是死死的蜷缩着身子。
一声不吭。
良久。
老板似乎也打累了。
气喘吁吁。
仍然不解气的踢了瘦小身影一脚。
“他妈的！”
“你给我记住了！”
“再偷拿我家包子，老子非把你打死丢到城外不可！”
“无非就是费些力气，银两都不用赔！”
“滚！”
“还有你们，看什么看？”
“若是有人可怜这狗杂种，不如把她偷拿包子的钱给补上？”
老板回到铺子里狠狠的瞪了围观的人群一眼。
人群渐渐散去。
而那小小身影。
这趴在地上。
毫无动静。
仿佛已经断气了一般。
又过了好久。
她身子才动了动。
颤颤巍巍的想要爬起来。
膝盖微微抬起。
欲要撑起身子。
可随即闷哼一声。
重新摔倒在地。
显然是腿受了伤。
重复好几次。
她在慢慢爬起来。
一只脚穿着露出脚底的破草鞋，并不合脚。
另外一只则光着脚。
狠狠的向外撇去。
带着脓液的腥臭血液沿着发黑的小腿流到地上。
街上的每一个都避之不及。
她只是走着。
一瘸一拐。
走到某处弥漫着污秽臭味的小巷内。
这才在坐到了墙边的稻草堆中。
直到这时。
她才缓缓拿出藏在怀中的大包子。
已经变得冷冰冰的，沾满了乌黑的痕迹。
她不在意。
只是狼吞虎咽的啃咬起来。
“唔咳咳咳...”
她的动作忽的一滞，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水。”
一只白净的手忽的伸过来。
递上一只竹筒。
内里盛着清亮的水。
她身影猛地一僵。
随即伸手抢过竹筒。
大口喝了起来。
直到捋顺了气。
才有功夫看向来人。
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少年。
唇红齿白，好不俊俏。
身着不知名材料的衣物。
满身贵气。
她也只是看了一眼。
便继续埋头啃咬包子。
虽然是已经冰冷的肉馅，她却吃的很香很香。
三下五除二便将包子吃完。
还不忘舔干净沾满油脂的手指。
微微抬头。
那少年依旧在一旁等着。
尚未离开。
她垂了垂眼。
也不说话。
只是裹紧了身上的稻草。
闭上眼珠子。
“你伤得很重。”
“...”
“脚骨折了。”
“身上的冻疮已经大面积感染。”
“如果在迁延下去，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猛地张开眼，
看向少年。
沙哑无比的声音响起。
“你能让我活？”
“嗯。”
“好，我跟你走。”
少年微微一愣。
似乎有些讶异。
她则解释道。
“只要让我活，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哪怕你让我为奴为婢。”
“哪怕你把我卖到青楼。”
“只要能活下去。”
她紧咬着牙关。
从口中挤出这几句话。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是极致的渴望。
少年看着她的眼眸沉默了好一会。
“好。”
“我让你活，也不让你为奴为婢，更不会把你送到青楼那种地方。”
“那你要我做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柔。”
“你呢？”
“我叫安珞。”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回去，我会把你治好，跟我学些东西，你能活下去。”
“好。”
林柔不问了。
而安珞则背过身蹲下身子
林柔歪歪脑袋。
有些不解。
安珞回过头。
将她搀扶起来。
“上来吧。”
“你现在是走不了路了吧？”
“可...”
她看了看自己满是污渍的身子，以及安珞那光鲜的衣物。
“我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哦。”
她趴到了安珞背上。
伏在他的肩膀上。
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进她的鼻腔。
她发誓。
这绝对是她闻过最好闻的香味。
比肉包子还要香。
索性的，内心中最后那点担忧也彻底消散了。
无所谓了，能活着就行。
两人出了那逼仄恶臭的小巷。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于是乎出现了一道很奇特的风景线。
一位看上去贵气无比的少年背着一干瘦脏乱的乞儿在街上走着。
不乏有人捂着鼻子观望。
“安珞，你为何会出现在我面前？”
林柔低声问道。
“一我好心。”
“二你看着像是我某位故人。”
“哦。”
“不觉得羞耻吗？”
“什么？”
“他们都在看你和我。”
“他们在指指点点。”
“你是贵人。”
“做事何须理会他人的想法？”
“你家里人呢？”
“没有。”
“没有的意思是？”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家人。”
“只有一个老乞丐把我养大，前些年也死了。”
“所以你就以乞讨和偷抢为生？”
“嗯。”
“我要活着。”
“活着做什么呢？”
“不知道，只知道要活着。”
“...”
林柔就趴在他的肩膀上。
能隐约听到他的叹息声。
“你叹气了。”
“是在可怜我吗？”
“是。”
“我觉得人不应该为了活着而活着。”
“所以我错了？”
“你没错。”
“你只是无法选择罢了。”
“我可以让你不仅仅活着，还不为了活着而活着。”
林柔听不懂。
只能沉默。
很快一座堂皇的府邸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家？”
“好大。”
“是好大。”
“但不是我的家。”
“哦。”
“哎哟！”
“少爷！”
“您这是做什么？”
“怎么把这么个东西带回来了？”
“快快！”
“快丢出去吧！”
“真是臭死了！”
“若是老爷知道了，又要责罚小的了。”
府邸门口有人守卫。
一见到安珞，便捂住鼻子。
满眼的嫌弃和不解。
“她要死了。”
“我把她救回来。”
“你去让府里的医师去我院里。”
“到时候老爷问起，就推到我身上。”
他落下这么几句。
却不理会那护卫。
径直走进门内。
“这护卫人不错，就是是个粗人，口无遮拦了些。”
“你别在意。”
“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