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第五凌云眯起眼。
用力揪了揪他的脸。
“这才几日？”
“你便越发放肆了。”
“这日后可还得了？”
“别到时候说什么离了我便走不了路了。”
“嘿嘿。”
安珞嘿嘿一笑。
“我是真喜欢和阿姊贴贴嘛。”
“罢了！除夕却没什么礼物回赠给你。”
“今日且饶你一次。”
第五凌云躺下钻进兽皮毯里。
刚一进去。
安珞便抱过来，树袋熊一样挤进她怀里。
第五凌云已然算是被他弄脱敏了。
也不推开他。
只拍了拍他的后背。
“晚上老实些。”
“睡吧。”
“嗯嗯，阿姊最好了。”
安珞甜甜道。
然后乖乖闭上眼。
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胸口。
痒痒的。
便让她睡不着了。
只能到处看看。
时而盯着火堆，时而看着洞外漆黑的夜。
亦或是低下头看着这孩子恬静的睡态。
于是有一股由衷的安宁感从心中生出。
所有的杂念、贪欲都被驱逐远去。
“唔...这就是他说的可以安安心心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感觉吗？”
第五凌云心中暗暗嘀咕。
“倒是也不错。”
“说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和人一起过除夕。”
“从前的时候，从未想过的事情。”
“却在遇到这孩子之后变成现实了。”
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和人生活在一起。
她以为自己要活下去，怕是要将全世界的人或兽全部弄死。
现在看来，单留安珞一人怕也可以的。
如今想想，自从遇到了安珞。
她的生活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再每日都想着去哪里弄点吃的，然后弄死什么想杀自己的人。
无论去哪里，身边总是有个喜欢叨叨的小跟屁虫。
喋喋不休，让人心烦。
却又让人能安下心来。
真是想不明白。
就这么个小东西，何德何能能改变自己的生活？
“其实也挺好的。”
“只是要是他能安静些便好了。”
想到这。
她伸手捏了捏安珞的鼻子。
引得他不满的皱眉，嘟囔了几句。
“嘿，这孩子，怎的？捏一下还有意见？”
第五凌云也不满的抗议，然后为之一愣。
若是往日。
她可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忽的。
外头传来一声辽远的响声。
轰！
彩色的光将洞外的黑暗照亮。
她微微一惊。
轻推安珞。
起身出去探看。
刚一出去，就听见数十声轰鸣从天而降。
却见远处黑骨城上空。
数十道五光十色的焰火绽放开来。
将她的眸子也照耀得美丽璀璨。
“阿姊...”
不远处传来轻唤。
她侧头看去。
却见安珞披着兽皮毯走了出来。
几步跑到她面前，扑到她怀中。
“阿姊！”
“是焰火呀！”
“好好看！”
“一般般吧。”
第五凌云撇撇嘴。
安珞却摇头。
“不是哦！”
“我是说焰火下的阿姊好好看！”
她愣了愣。
却见怀中安珞笑的璀璨。
“说真的哦。”
“等以后，我要天天放焰火。”
“天天看焰火下好看的阿姊！”
“我发誓！”
“唉哟！”
安珞捂住额头。
有些委屈。
“阿姊，弹我额头做什么？”
“不许放。”
“有那功夫天天放焰火，不如买些吃的。”
“唔...那我买好多好多吃的，把阿姊喂得白白胖胖的。”
“唉哟！干嘛捏我脸呀！”
“哼！”
“小屁孩！”
“阿姊不信我吗？”
“我信。”
“哦哦。”
“阿姊...”
“我肯定会让阿姊幸幸福福的，我保证！”
第五凌云低头，看着安珞那诚挚的眉眼。
以及他眼中倒映着的璀璨烟火。
心漏跳了半拍。
“那我可当真了。”
“嗯嗯...”
............................................................
除夕一过，便是春。
冰雪消融，流水叮咚。
光秃秃的树枝萌出新芽儿。
生机勃勃，万物复苏。
天气也渐渐转暖起来。
整个冬日不知吃了多少风雪的百姓们总算是松了口气，熬过了这个冻死了不知多少人的严冬。
但立马迎来的便是一年生计没有着落的愁绪。
有些人已经没有余粮了。
当然。
这与第五凌云和安珞无关。
一个吃喝全靠抢，一个则全靠运气拣。
天气暖和起来。
让两人不再受严寒之苦。
但也多了些小苦恼。
“阿姊，河里已经没冰了，完全解冻了。”
安珞晃了晃第五凌云的衣角。
“所以呢？”
“我想去洗洗。”
“在山洞里窝了一个冬天了。”
“身上好臭。”
“河水太凉。”
“你还想染上风寒？”
“哎呀，阿姊，不要紧啦。”
“只要在岸上生一堆火，然后动作快些，便不碍事的。”
“阿姊要不要也去洗洗？”
“我以前都是这样弄的。”
安珞祈求道。
第五凌云想了想。
身上确实已经脏得受不了了。
“好吧。”
“一起去。”
“不过只能在岸边一点点。”
“我不会游泳，你要是溺水了，我救不了你。”
“好嘞。”
安珞兴致勃勃拉着第五凌云往河边走。
沿途又收集了不少干草木材。
在河边燃起火堆。
“怎么了？干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下去洗吗？”
第五凌云边说边要准备脱衣服。
却让安珞脸红的遮住脸。
“哎呀！”
“阿姊做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什...什么意思？”
这话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她可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
因为不管是遇到的男子也好女子也好。
只会想要弄死她。
安珞则红着脸。
似是羞涩呢喃道。
“阿姊，要不你先洗吧。”
“不过你放心吧。”
“我绝对不会乱看的。”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我在远些地方帮你放哨。”
“若是有人来了，就提醒你。”
第五凌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嘿！这孩子。”
“讲究还这么多？”
“他看看怎么了？”
“又不会少块肉。”
“...”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
“在人前脱光衣服，感觉还是有些...奇怪...”
她以前想要洗漱的时候，都是寻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不可能被人看见的。
现在多了个不会威胁她安全的安珞在，她却有些反应过来了。
第五凌云四处瞅了瞅，四下无人。
这才褪去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
走入冰冷刺骨的河水。
“嘶！早知就不听那孩子胡言了。”
“怎的这般凉？”
“得快些，要不然可就真要染上风寒了。”
她快速搓洗起来。
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她很快便洗完上岸，擦干水渍，在篝火旁瑟瑟发抖的烤起火来。
没过一会。
安珞稚嫩的声音隐隐传来。
“阿姊，洗完了吗？别在河里待太久哦。”
“洗完了，你来吧。”
“哦哦。”
安珞快步从远处走来。
笑嘻嘻的凑到第五凌云身旁。
轻轻嗅了嗅。
“嗯，好闻多了。”
“嗯？！！”
“你这小子，以前是嫌我臭吗？”
“哎呀，没有没有！”
“阿姊身上的味道本来就很好闻的，不然我也不会天天想抱着阿姊不是？”
“只不过现在更好闻了。”
安珞连连摇头。
第五凌云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真的？”
“你这笨孩子这么会说话了？”
“嘿嘿，我是很笨，所以我不会说谎的，都是真话呀。”
第五凌云白了他一眼。
“哼，油嘴滑舌。”
“去洗吧，快些，河水真有些凉的。”
“哦哦，但是阿姊你...”
“我转过头不看便是。”
“现在让我离了火堆，是要冷死我吗？”
她扬了扬自己尚还湿润的青丝。
“好吧，阿姊，我的错。”
安珞忙走到河边。
褪去衣物。
噗通一声跳入水中。
随后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不多时。
水声消失。
安珞上了岸，穿好衣物。
急匆匆的凑到火堆旁暖和身子。
“呼！可真冷啊！”
“早知如此便不劝阿姊过来了。”
“你还知道！”
第五凌云没好气道。
目光落在他身上。
却为之一愣。
只见此刻的安珞。
洗了个澡之后，就像是大变样了一般。
原本打绺的头发被打散了，湿漉漉的披在脑后。
他黝黑的肤色仿佛被洗干净了一般，此刻竟能媲美白雪。
原本就十分优秀的骨相也因此彻底凸显出来。
剑眉星目，那双璀璨的眸子里带着温和亲善的光。
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面上还带着丝丝稚嫩。
五官并未完全长开。
可已然是十分俊俏。
若非那身破烂衣衫。
第五凌云几乎都要认为眼前这孩子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几乎未经过大脑的。
她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你好好看。”
“以前怎么没发现？”
安珞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面色微红。
那少年郎羞涩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反而让第五凌云心都跟着颤了颤。
“阿姊，我本来就长这样啊。”
安珞有些无措的戳了戳手指。
第五凌云这才强行挪开眼。
“是这样啊。”
“那我觉着，你确实该洗洗了。”
“以前身上的泥太多了。”
“现在洗干净，人都好看了不止十倍。”
“不过我真是搞不懂。”
“你这小乞儿是怎么比那些富家小公子还长得好看的。”
“天生的嘛。”
“再说了。”
“阿姊不也好看？”
安珞目光落在第五凌云面上。
她五官精致小巧，如人间绝色。
眉眼间似有似无带着丝丝青涩的媚意。
只是一眼便让人心神摇曳。
“好啦，别夸了。”
第五凌云瞪了他一眼。
心中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呢。
虽然是来自这小子，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走吧，别在这里坐着了，开春天气虽然不如冬日冷，可也还是有些寒意的。”
“好嘞。”
两人熄灭了篝火。
往回走去。
可走到半路。
便听见人声。
“唉，总算是开春了。”
“可算是熬死我了。”
“可不是？人都饿瘦十几斤。”
“再不寻些吃的，怕是要饿死在这里。”
“正好去河边看看有没有鱼能抓。”
声音已然极近，对方也正是要往河边去。
俨然已经避不开了。
第五凌云身子瞬间紧绷，进入警惕状态。
她心中不由得懊悔。
和安珞这小子待在一起，算是把自己的警惕性降了不少。
人到了这么近才发现。
“阿姊...有人...”
“嘘！别说话！”
“等会记得帮我！”
第五凌云正说话之际。
说话的那两人已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是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物，干瘦干瘦的中年男子。
只是在目光接触到的一瞬间。
“咦，有人...”
“小贱人！我杀了你！！！”
“石头！一起上！弄死她！”
两名男子在安珞惊愕的目光中神色一下子变得凶恶无比。
竟直接无视了他。
朝着第五凌云冲去。
嘭！
毕竟是成年人。
哪怕是第五凌云满心戒备，也被一下子撞翻在地。
只听闷哼一声。
“做什么？”
“做什么？”
“你们疯了？”
“为什么要打我阿姊？”
安珞慌了神，也搞不清楚状况。
可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姊被欺负？
忙冲上前，拉其中一个男子。
而另外一个男子则将第五凌云按在地上。
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杀了你！”
“杀了你！”
两人眼中的嫌恶和杀意都不加掩饰。
第五凌云习以为常，哪怕是被掐住脖子，难以呼吸，却也不慌乱。
双手摸到路边的石头。
冲着掐住自己脖子的男子后脑猛砸。
嘭！
嘭！
嘭！
这男子立刻瘫软下来，躺在地上抽搐，爬不起来了。
可刚摆脱这个。
另外一个又冲上前来。
继续推倒她，便要掐她脖子。
只不过手却被安珞死死把住。
不让他得逞。
这次有了安珞的辅助，第五凌云也算是从容多了。
拿着石头。
朝着这人太阳穴猛地一砸。
只听闷哼一声。
这人也软倒在地。
没了声儿。
第五凌云满脸漠然的推开这人。
站起身。
“阿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摆摆手，示意安珞不要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