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对不起...”
“没有第三床被子了...”
一大清早，安珞站在院里。
很是愧疚的低下头。
第五凌云抱着那床被子。
面上并没有什么责怪。
反而满是担忧。
“先不提这些。”
“我现在最关心的倒是你。”
“我？”
安珞疑惑。
“对。”
“如果是一次还好。”
“可昨晚你又...”
“是不是病了？”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第五凌云上前，摸了摸安珞的额头。
“呃...”
“我不太清楚。”
“阿姊，我感觉我挺好的。”
安珞摇摇头。
“那怎么会呢？”
“那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异常之处？”
“你仔细回忆一下。”
第五凌云忙追问道。
“...”
“呃...”
安珞低下头沉思片刻。
“怎么说呢？”
“昨晚和前天晚上我都做梦了。”
“噩梦？”
“不是噩梦。”
“算是美梦吧。”
“那梦见什么了？”
“阿姊。”
“嗯？”
“但是总感觉和平时的阿姊不太一样。”
“就是...就是感觉比平时的阿姊更勾人一些。”
“而且衣服穿的少了。”
“让人...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想...想...”
“就是感觉是很对不起阿姊的事情。”
似乎是回忆到什么。
安珞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双手放在胸前，食指一点一点的。
“呃...”
第五凌云有些愕然。
“那怎么会呢？”
“无非做梦而已。”
“阿姊，我真的生病了吗？”
“不太清楚。”
“可能得需要再观察观察。”
“好吧。”
安珞点点头。
“先过来吃早饭吧。”
“哦哦。”
第五凌云将怀中的被子放到木盆里泡着。
随后带着安珞一起来到餐桌前。
两人开始吃起了早饭。
倒是她脸上更多了一抹沉思。
像安珞这种情况。
肯定是不正常的。
只是为什么会和自己联系起来。
她却是不懂的。
“我偏偏不懂医术。”
“是不是要让安珞帮忙弄本医书来看看？”
她抬头看了安珞一眼。
心中有些莫名焦急。
此事可不能再拖。
万一是什么大问题呢？
“呼...”
“安珞，你等会下山去吗？”
“下山？”
“今日想陪阿姊来着。”
“不下山的。”
“嗯...你等会下山去呗。”
“嗯？”
安珞疑惑的放下筷子。
“阿姊，你昨天不是不让我下山了吗？”
“怎么今日...”
“是有正事托付给你。”
“什么正事？”
“去帮我寻一寻，看能不能搞到一本医书。”
“医书？”
“对呀，我这不是害怕你生病了吗？”
“不会医术，心中也没底不是？”
“我等会给你一些粮食，你看能不能弄到。”
“哦，好。”
“谢谢阿姊。”
“谢什么？”
“不是应该的吗？”
第五凌云笑了笑，眸光柔和。
这孩子世间独一份。
她本就当珍惜的。
两人吃过饭。
第五凌云便用一个小袋子给安珞装了一袋粮食。
亲自将他往山下送。
待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这才回到院里。
收拾了碗筷。
又走到泡上了被子的木盆旁。
蹲下身子。
搓洗起来。
洗着洗着。
她微微低头。
鼻翼耸动。
面上多了丝难以言喻的奇特神情。
“怪怪的味道...”
“好上头...”
她莫名觉得胸口有些闷，呼吸困难。
调整了一下蹲姿。
...................................................................
“你要医书？”
王沔看向安珞，神色有些惊讶。
安珞则点点头。
“嗯，我阿姊想要的。”
“我便帮他问问。”
“你家里有人病了吗？”
“不算吧。”
“那赶巧啊。”
“我家里就有医书。”
“你家有？”
“嘿嘿，可不是吗？”
“我曾祖父和祖父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
“平日里乡亲有什么头痛脑热，都会来我们家看。”
“所以我家里是有医书的。”
“只可惜很早之前，我祖父便因为兵祸被抓了壮丁，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我爹爹也就没有学到医术，也因为不识字，连书都看不懂。”
“你且等着。”
“我拿来给你。”
王沔噔噔噔跑回家去了。
不一会，便拿着本泛黄的书册回来。
“喏！”
“给你了！”
“不不，我拿粮食换。”
“哎呀！算了吧！”
“这东西留在我家也没用。”
“那可不行，书可是万分宝贵的东西。”
“该给报酬的。”
“我让我阿姊抄录一份，然后把书再还回来。”
安珞坚定的摇摇头。
将手中的粮食强塞到她怀里。
王沔却拗不过他，只能收下。
做完这些。
安珞将书册十分小心的放到怀里。
“对了。”
“却有一事，我总是放心不下。”
“如今你们算是要交税了。”
“一旬之后，那些魔裔骑兵又来。”
“你们该怎么办？”
“根本交不上税吧？”
安珞提及这个自己很关心的问题。
王沔摇摇头。
“还能怎么办？”
“看着办。”
“这件事不死更多的人收不了场的。”
“到时候，只有唯二的道路。”
“第一是交不上税，被那些魔裔杀掉。”
“第二是反正交不上税，不如奋起反抗，也会死人。”
“...”
安珞看着她的眼，那眼中是愤怒和仇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
“那不都是死吗？”
“对呀。”
“都是死。”
“可我却不想跪着等屠刀砍向脖子。”
“珞哥哥。”
“我不想那样。”
“太憋屈了。”
“我想反抗。”
“我想站着死！”
她铿锵有力道。
“那是不是太极端了？”
“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安珞有些失神。
“珞哥哥。”
“你并不了解那些魔裔。”
“他们对我们，并不会有半点怜悯。”
“就算我们求饶，他们也只会越发残忍。”
“没有别的法子了。”
“...”
“况且，反抗也并非就一定会死。”
“万一...万一赢了呢？”
“可你一个人如何反抗？”
“珞哥哥，我有一个主意。”
“你说。”
“...”
.............................................................
“我回来啦！”
安珞回了家，却不好愁眉苦脸。
只好笑吟吟的。
“回来了？”
“今日回来得倒也早。”
“我还以为你又要和你的沔妹妹玩耍好久呢。”
第五凌云抬头瞥了他一眼。
她这人倒也拧巴。
明明今日是她让安珞下山的。
此刻言语中却又带着十足的酸味。
“今日本就是想着要陪阿姊的。”
“明明是阿姊让我下山的。”
“如今却说起我来了。”
“唉...我腿都走酸了。”
安珞嘟了嘟嘴。
有些不满道。
第五凌云白了他一眼。
“往日下山你不说腿酸，今日我让你下山就腿酸了？”
“你呀！”
“嘿嘿，阿姊开玩笑的。”
“你莫生气嘛。”
安珞讨好的笑着，靠过去。
第五凌云微微撇嘴。
“阿姊在做什么？”
“把你去年秋日的衣服翻出来修补一番。”
“整日在山林间乱蹿，多了许多口子。”
“罢了。”
“坐下，腿伸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拍了拍身旁。
“做什么？”
“不是腿酸吗？”
“帮你揉揉。”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快些。”
“哦。”
她却将安珞的腿抬过来，放到大腿上。
细细揉捏了起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哦，差点忘了。”
“沔妹妹家祖上便是医师。”
“她家有祖传的医书。”
“我与她借了过来，说是自己抄一份，再还给她。”
第五凌云点点头。
从安珞手中接过泛黄的医书。
并未细看。
放到一边。
“行，我抽时间看看。”
“好嘞，辛苦阿姊了。”
第五凌云眼中浮现一抹柔意。
“你呀，知道我辛苦就行。”
“可要记得。”
“心中便只能有我一人。”
“那是自然。”
第五凌云心中并不太信。
她其实是有种危机感的。
安珞这孩子。
自己的世界里便只有他了。
可他的世界却还能有其他人。
或是一个不慎。就被别人抢走了。
“咦？”
“阿姊，怎么觉着你和以往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第五凌云愕然。
安珞却凑近了打量着她的眉眼。
“嗯...”
“却不知该如何形容。”
“只感觉脸红了好多。”
“多了一些...勾人的意蕴。”
“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心跳加速。”
“是吗？”
第五凌云莫名有些心虚。
“唔...阿姊还换过衣物？”
“啊...天气太热了，换了一套。”
她想起安珞回来之前一些脸红心跳的场景。
“哦。”
“这样啊。”
“那我也去洗漱一二，换身衣物。”
“天确实有些热了。”
安珞有些恋恋不舍的将腿从她的大腿上收回。
起身进了屋子。
第五凌云摇摇头。
压下心中的杂念。
拿起一旁的医书。
翻读起来。
......................................................
年前的时候。
安珞总是嘀咕着天黑了之后什么都看不见。
第五凌云也把他小小的抱怨放在了心上。
做了个石头灯台，寻了些野兽的油脂，捻了些灯芯草。
于是一个晚上能照明的油灯便做成了。
只是光线也却是昏暗，燃起来有黑烟和刺鼻的味道。
灯火摇曳。
安珞卧在榻上，已经睡着了。
第五凌云伏案桌前。
兴致勃勃的翻看着医书。
这医书不算正规。
应当是乡野医生根据自己的经验编撰的。
与其说是医书，其实更像是行医笔记，内里记载着不少实例。
“男儿十三四岁便长成...”
“精神日渐充沛。”
“或积攒日久。”
“如溃堤难止。”
“当依法纵之。”
“或可娶妻生子。”
“否则当有害自身。”
第五凌云微微皱了皱眉。
“原是如此。”
“他不是病了。”
“这算是正常的。”
她回头看了看安珞。
面色微微泛红。
“只是...这个纵之又当何解？”
“莫不是...”
她眸光流转。
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回身吹灭油灯。
心中疑惑已经解决，自然不必再熬夜了。
她起身上了榻。
轻轻拢住安珞的身子。
啄了啄安珞的脸颊。
“原是我家的小安珞长大了。”
“只是我却不愿让你娶妻生子什么的。”
“那样我也不能再如这般陪着你了。”
“那便只有那一个法子了。”
“姑且试试吧。”
“...”
...
夜色朦胧。
安珞悠悠醒转过来。
正对上第五凌云那双明媚若秋水的眸子。
身子却偏偏软软的，动弹不得。
“唔...阿姊...好晚了...”
“你在做什么？”
“嘘~”
“安心睡吧。”
“你确实病了。”
“阿姊帮你治病呢。”
“哦...”
“多谢阿姊了。”
“不客气~”
待到安珞重新闭上了眼。
第五凌云却松了口气。
眸子更多了几分痴迷。
“哼哼。”
“看来寻对法子了。”
“却也有些意思。”
“我的小安珞可真是可爱呢！”
她一个没忍住，凑近他的脸，亲了亲。
眸光却瞄到他的唇上。
那处不知怎么的。
似乎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像是要将她的心神全部吞噬一般。
鬼使神差。
她吻了上去。
冰冰凉凉软软糯糯的触感。
反而让她心头火热。
又过了许久许久。
第五凌云蹑手蹑脚的下了榻。
出了院子。
正值月光清冷如许。
她提上桶。
去打了几桶凉水。
细细的冲了个澡。
这才复又回去。
一夜再无话语。
天光大亮。
安珞伸了个懒腰出了卧室。
便见阿姊已经坐在院里了。
似还在看那本医书。
察觉到他醒过来。
这才侧目笑道。
“早啊。”
“早，阿姊。”
“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唔...挺好的。”
“像是躺在棉花里一样舒服。”
第五凌云闻言，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那就好，说明我的治疗有些效果。”
“治疗？”
“对，我昨晚翻看医书。”
“这才得知，你真是病了。”
“长此以往，对身子不好。”
“哦哦，原来如此。”
安珞挠挠脑袋。
有治疗吗？
那不应该喝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