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这是你的吧，我之前在港口捡到的。”
那时候，歆玥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在被灰尘覆盖的地上看到了这张照片。
她放到了海水里冲了冲，在上面看到了比现在小很多的中原中也，和一位似乎是他父亲的存在。
或许，这张照片对他来说很重要。
因为这个理由，歆玥把照片带了回去。
当然，之前因为被魏尔伦的理由无语到，她一时之间倒是忘了这件事。
刚刚看到中也才想起来。
“是我的。”接过照片，中也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小男孩。
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怎么了？”歆玥疑惑。
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这上面是我吗？”中也忍不住发出疑问。
“不是你是谁？你有什么兄弟吗？”
魏尔伦？但他的头发颜色明显不对啊。
橘色的耀眼发丝，再加上一双钴蓝色的眼睛，明显就是中原中也的模样。
这世上不存在完全一样的两片树叶。
所以照片上的人除了他别无可能。
“我不知道。”中也诚实的回答。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就连突然冒出来的魏尔伦他一开始也当他是个骗子。
自有记忆时他就已经八岁了。
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白濑，他的常识灌输也来自于以前的羊。
那时的他想，如果一直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会生活的很好吧。
他可以一辈子庇护羊的存在。
但很可惜，异能划开了一道深深的鸿沟，他和小羊注定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不是他的意识主导，而是他们从心中就这么认为的。
再次想到白濑，中也的心脏收缩，难过似乎在这一瞬间满溢。
但一秒之后，他又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的继续生活。
直到现在，他或许也已经释然。
终归还是他不适合当首领吧。
王牌就要有王牌的样子，作为底牌听从领导就可以了。
更何况，他现在也有了家人。
不必为过去感到遗憾，向前走一步，新的未来就在等你。
“……”你不知道，我还能知道吗？
歆玥心中复杂，但最多的到底还是无奈。
这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你的照片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是旗会的大家给我的。”中也回答。
“旗会？就是你的那些朋友吗？”
“是。”
“给你时他们又说些什么吗？”歆玥继续探寻。
“说这是我加入港口黑手党一周年的礼物。”中也一直都记得今天上午的场景。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近在眼前。
没想到，短短的十二小时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以后都不想过这个日子的节日了。
“那上面或许就是你吧。”她随意道。
如果是中也的朋友，总不可能特意的找一个和他这么像的男孩的照片送给他吧。
纪念一周年又不是愚人节，需要这么的恶趣味。
“是...我的吗……”中原中也的声音很轻。
他隔着一层手套，抚摸着照片上男孩的脸，还有那一道他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所为的痕迹。
中原中也怎么会认不出上面的人是谁呢？
手腕上的疤痕都一样，这怎么可能不是他呢？
但事到如今，这个回答在嘴里辗转了好久，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地。
照片上的人是他吗？
是的，但那是他不知道的过去。
照片上的人是他吗？
不是，因为他已经迎来了不一样的新生。
那么，中原中也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人类呢？
直到现在，中也都没有得出这个结论。
如果照片是真实的，那么他确实是人类。
但是普通的人类真的可以忍受的了长时间的实验，成为承载着荒霸吐的容器吗？
亦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是荒霸吐拥有了人的外貌。
……不知道，这的一切中原中也都不知道。
“玥姐，你说...我是人类吗？”他轻飘飘的询问着这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
而被他询问的本人，明显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中也，你如果不是人类的话是什么？”
“妖怪吗？”歆玥有些稀奇的看着对方。
没想到中也还幻想过自己不是人是那种神仙妖怪之类的想象啊。
她以前也有想过呢。
什么自己的存在是特殊的，一切都不是他们的本意，她必须经历过苦难什么的……直到最后，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些是假的，再也骗不了自己为止。
没想到中也也会有这种时期。
唔，她要不要保护一下中也的童真呢？
“是容器……”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中原中也说出容器一词时远比之前所认为的要轻松。
就像是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探寻一般。
“容器？什么容器？”
歆玥脸上带着笑，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不管是人类也好，妖怪也好，你所说的容器也好——中也，我相信你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如果真的是很迷茫的话，你是不会思考这个问题的。”
“陷入迷茫和不解，你只会不知道方向，而不会上班，工作，怒骂，欢笑。”
“有着这些表现的你，不就表示你有一个完整的人格吗？”
“会一直笑的不一定是人类，但是有着喜怒哀乐的情绪的，一定有着一个完整的人格。”
“中也，你的品格远超过世上的人类。”
“但是你认为自己是什么，你想要成为什么，只有这两个问题，是我无法告诉你的。”
“你的未来应该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随着他人的三言两语就此改变你的想法。”
“中也啊……”歆玥感叹着摸上了橘发少年的脑袋。
手指轻轻的摩挲，带来一阵瘙痒。
很柔和的力道。
就像是高高悬挂于天空的月亮悄悄的投下注视，让她所喜欢的人类陷入温柔而轻缓的梦乡。
“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但我知道，你注定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迷糊，过得随心，怎敢随意的影响他人呢？”
“如果迷茫，那就去寻找吧，去思考吧，也许在未来的某个瞬间，你会得出答案。”
“这个答案或许出自于你自己，或许出自于你的朋友，你的经历，但唯独不会从我身上获得。”
她的声音缥缈，透着说不出的忧伤。
浅紫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透，但又像是隔着一层薄膜，阻挡着了来自他人的痕迹。
她自己都过得迷茫，怎么敢去影响其他人呢？
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的事情终归是要靠自己的，他人所能提供的帮助无非是帮忙理清一下思绪。
难道你执拗的一件事，经过其他人的三言两语就会准备不做了吗？
不会吧。
人就是这么别扭。
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所做的事情是错的，但是因为自尊，还是决定将错就错下去。
别扭、矛盾、迷茫、执拗……就是有种种矛盾情感，人才称之为人。
只有自己能救赎自己，歆玥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但绝不能影响他人的思考。
“这是太宰之前给我的，说是你只要看了这个，就可以得出答案。”
“里面有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
歆玥递出了一个染着酒香的文件袋。
黄褐色的袋子上有着干涸的红色痕迹，只要稍稍思考，就知道这是哪里来的。
但是中也还是接过了这个文件袋。
他在钢琴师的手边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袋子。
所想要知道的一切吗？
——或许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中原中也，无疑是一位强大的，有着耀眼人性的人类。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