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身形小巧却攻势凌厉的黑狗獾子，猩红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惧。
一番缠斗下来，自己一点便宜没占，还吃了不少的亏。
又瞥了眼水井上边蓄势待发的赵小五与黄月，女鬼知道自己今日绝无胜算，再斗下去没准会魂飞魄散。
找到这里，没有丝毫犹豫，女鬼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转身便朝着井水深处猛扎下去。
黑色的身影在水中一闪，伴随着一阵细微的水流漩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水面还在轻轻晃荡。
狗獾子墨邪警惕地盯着水面，爪子抓在井壁的青苔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等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井水渐渐恢复平静，再没半点异动。
他探头往深处望了望，漆黑一片看不到底，忍不住有些怀疑地说道：
“这娘们儿难不成是跑了？”
赵小五趴在井栏边，听着墨邪的喃喃自语，心中忽然一动。
他猛地抬头，和旁边同样神色凝重的黄月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急色。
赵小五忍不住低喝一声：
“糟了！”
黄月立刻俯身对着井中喊道：
“墨邪，快点上来！”
“这口井连通着黑水河，那女鬼肯定是顺着水下的暗河跑了！”
井中的墨邪闻言恍然大悟，狠狠啐了一口：
“怪不得这么半天没动静，原来是柳了！”
它脚掌一蹬井壁，身形如箭般窜出井口，稳稳落在赵小五身边，浑身的水珠还在往下滴落。
赵小五目光扫过那串延伸向枯井的湿脚印，又看向井口不断散发的湿腥气，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女伥鬼既然能借暗河从黑水河到水井往返，这次跑了，指不定还会从别的地方冒出来害人。”
黄月收起利爪，沉声道：
“黑水河那里，咱们还没有去看呢，最好叫上那个张村长，让他说说黑水河的情况。”
墨邪幻化出人形来，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眼中满是不甘：
“那咱们现在就追去黑水河！我就不信她还能躲一辈子！”
赵小五阴沉着脸走出了地主大院，刚一出来就看到大院外边守着的几个人，正是张村长和村子里的几个青壮。
他们手里拿着土枪棍棒，脚边还牵着两条不小的黑狗，似乎用黑狗来给他们壮胆。
几人看见赵小五、黄月以及化作黑衣青年模样的墨邪从地主宅院里边出来。
张村长虽然心里疑惑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衣青年，但还是快步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忐忑，好奇的问道：
“赵同志，情况怎么样？那院子里的……女鬼，收拾妥当了？”
赵小五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几人紧张的神色，沉声道：
“没抓住，大白天的她只敢躲在井里，后来又顺着井里的暗河跑了，应该是回黑水河里。”
这话一出，张村长脸上的期待瞬间垮了下去。
旁边的几个青壮也纷纷变了脸色，其中一人忍不住颤声道：
“跑……跑回黑水河了？那岂不是……还会来害咱们？”
“怕什么！”
墨邪上前一步，黑衣上的水珠顺着衣摆滴在地上，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只要找到她的老巢，迟早把她揪出来！”
张村长连忙点头，又对着赵小五拱了拱手：
“赵同志，您有法子就好！那黑水河的情况，我熟！您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赵小五颔首，目光落在张村长身上：
“你先说说这黑水河的情况，顺便给我们带路，去那女鬼跳河死的地方看看。”
张村长闻言，立刻点了点头，一边领着赵小五三人往河边走，一边小声的介绍道：
“黑水河并不大，正好从我们村子中间流了过去，把我们村子一分为二。
那女人跳河的地方，并不在村子里边，而是在黑水河的上游，那里河道更深一些……”
赵小五他们三人跟着张村长一路往河边走，没用多少功夫，就到了村中黑水河的位置。
河水大概四五米宽，深度一般只到人的大腿位置，只有个别地方才能堪堪没过人的头顶。
而从他们村子往西走，就是黑水河的上游了。
黑水河村在山边子上，西边便是绵延的大山，上游也在深山之中，平时去的人也很少。
张村长弓着腰在前头引路，脚下的山路越走越窄，两旁全是干枯的杂草，风一吹过便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走得越发慢，喉结滚了滚，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那女佣的名字应该是叫翠儿，也是个苦命人。”
张村长叹了口气，脚步顿了顿，赵小五离他近一些，才继续说道：
“她爹娘早死，十岁就被卖进地主家，洗衣做饭、喂猪劈柴，啥脏活累活都让她干。
地主家就是个混不吝的王八蛋，见她长得出挑，就总想着欺负她。”
“有次地主把她堵在柴房，她拼死反抗，打他地主老爷一巴掌，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说到这儿，张村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愧疚。
“地主老婆子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她是个狐媚子，还说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翠儿跪在院子里哭了整整一夜，全村人都听见了，可没人敢去劝，谁愿意得罪地主家啊。”
黄月听得牙痒痒，攥着拳头骂道：
“你们一群怂货！眼睁睁看着人受欺负？”
张村长脸色发白，讷讷道：
“我当时才十几岁，也怕啊……地主家有打手，还管着村里的田，要是惹了他们，全家都得饿肚子。
后来……后来翠儿就跑了，可没跑多远就被抓了回来。
地主那个色坯舍不得送她去窑子，反倒把她强暴了。
翠儿一时间接受不了，趁着夜里没人，就跑到这上游跳了河。”
“她跳河那天，有人看见说看见地主家的人站在河边笑，说她不知好歹。”
黄月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再次开口说道：
“村民们就没一个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说了又能怎样？”
张村长苦笑着摇头。
“有人私下里叹气，可转头就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直到后来地主家遭了报应，全家几十口子人，像算账似的，一年一个挨个的淹死在这水潭里。
村里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地主全家都是活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