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黄建找我，是叶老板你叫他来的。”
顾威说道：“我还奇怪，他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
叶开让黄建暂时接替了顾威的工作，与顾威两人来到自己的宿舍房间。
在这里，可以避免被听觉敏锐的阚景涛听到。
“叶老板你想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有用意的……”顾威说道：“不过，要看穿别人的心思，确实我也做不到。”
“我在问话的时候，结合对方的语气、反应，能大概判断出，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有时候还需要一些手段，比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叶开在上一个记忆碎片中见过这种场面，不过好像两个人都是扮演的红脸。
大概是，那些反人类的【信众】，实在不值得好脾气。
虽然从仙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只要是人类，就可以被一视同仁，但是现在的叶开，以及未来的顾威，都更接近于普通人。
“嗯。”叶开点点头：“如果不用手段，你觉得这里的人当中，有多少会有这种想法？”
“这个……不好说。”顾威说道：“以前在警校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说过，毁灭和自我毁灭是人的本能欲望，任何人都有可能在某些情况下，产生一些这方面的想法，但绝大部分人都会将这个想法藏起来，不会实施。”
“但叶老板你说的，毁灭世界的想法，可以确定每个人都多少会有。而且在现在的情况下，可能会变得更加极端。但是他们有这种想法也没事吧？”
顾威再次试探：“反正也没人具有毁灭世界的能力。”
这可说不好。
这种潜藏在心底的毁灭欲，并不能直接造成什么危害。
只是，如果【祭司】存在的话……
“这跟【祭司】有关。”
叶开想到记忆碎片中，顾威的表现，觉得可以告诉他更多的信息。
“【祭司】？”顾威愣了一下：“你见过它了？”
“嗯。”叶开说道：“昨天你因为阚景涛去找我，那时候我在宿舍窗外，就是因为【祭司】也在那。”
还有一个仙人。
“我看不到它？”
“对。”
顾威没有问为什么叶老板不将【祭司】杀了。
答案很明显了——【祭司】暂时没办法处理，否则叶老板没必要费心回来折腾，直接一剑砍了就行。
“它……”顾威想了想，问道：“这是它的弱点？”
叶开点点头：“你有没有毁灭世界、杀死所有人的想法？”
“……有。”顾威叹了口气：“自从世界变成这样，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是抱有希望的。”
“但是后来发现，灾厄确实太强，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外界，就像是其他人全都死绝了一样。”
“人在绝望之下，就会有这种同归于尽的冲动。我觉得，应该不止是我会有这种冲动。”
…………
果然如此。
重新出现的【祭司】， 因为有着人类思想中形成的【秩序】的保护，所以才能抵抗住文胆……
那么，自己应当怎么对付它？
这个问题也可以表达为——怎样才能让人们改变自身的念头，不再向往世界毁灭？
有点难……
这种毁灭的念头，源自对未来失去期待，对世界没有了信心。
而之所以不再期待未来，就是因为，整个世界杯炸开，每个世界碎片都是灾厄横行，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于是，就无法在意，世界能否得到延续。
要让【祭司】失去保护，就要扭转人们的念头，重新树立起对未来的期待和信心。
有点难了。
或者，干脆直接等待，反正【祭司】也只有48小时，现在还有30多个小时而已。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窗外经过。
没有面孔的【祭司】透过窗户向内看过来。
“你这么弱，就是因为规矩太多……”
叶开皱了皱眉头。
【祭司】说的话好像有点拟人了。
什么叫弱是因为规矩太多？
“只要放下那些东西，你就能轻易杀了我。”
叶开盯着他看了一会，感觉有阵阵细碎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窸窸窣窣地乱响。
那些声音没有规律 也没有意义，就像是某些极端的噪音一样，偏偏声音又不大，只是令人非常烦躁。
“吱吱……叽……你……咕咕……”
其中偶尔会蹦出几个似乎有意义的词语，但仔细去听，又什么都不是。
叶开想起了【血画】。二者的表现有些相似，同样是大量无意义的堆砌，内部偶尔涌现出来一些似乎有意义的东西……
与观察者有关的的字句。
李贺昨天也跟他提到过，【血画】的极端无序，与无形无神的【道】相似。
【祭司】作为一个灾厄，如果假定它说的话是有意义的，难不成，信众和【祭司】，是要将世界变成一片无序的混沌？
靠一个灾厄，显然不可能做到这点吧……
不知那些散布灾厄的人，是否与【信众】存在关联。即便是有关联，他们靠这些东西，就能达成目标？
还是说，靠着散布灾厄、影响人们的心智，让人们在焦躁与恐惧中，对未来失去信心，转而期待世界毁灭……
他站起身来，向着窗户走过去。
“叶老板？”顾威纳闷了一个瞬间，反应过来压低声音：“你看到【祭司】了？”
叶开向身后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跟过来。
自己则是隔着玻璃，跟【祭司】对视。
后者两个眼睛的位置，是两团灼灼的红光。
“不杀你又怎么样？”叶开对着窗玻璃说道：“世界已经这样了。”
还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么？
【祭司】没有回应便转身离去。无意义的细碎声音渐渐消失。
烦闷的感觉也没了。
他皱着眉头，回到原位。
它的行为，总觉得有一些目的，不像其他灾厄一样纯粹。
这是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灾厄，难道【祭司】只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道理不找软柿子吧，叶老板看起来是很和善的人吗？
“叶老板。”顾威问道：“它走了？”
“嗯。”叶开点点头，忽然不想再等下去。
引导他人的念头，欺骗他人的心智……
自己能做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