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皓脸上的嚣张,他眼中的阴鸷,他身上那如同烈焰般熊熊燃烧的狂傲气焰。
都在这股威压降临的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的火苗,被彻底地,无情地浇灭了。
碾压!
林苍云看着自己的力量,终于有了一种实感。
不知道为什么,在直播看完林白各种怒草大帝之后,她经常会有一种……
大帝居然是这么弱的境界吗?
的微妙感觉。
现在想来,不是大帝太弱,而是林白太超模……
当然,炎皓并不知道林苍云的心理活动,他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都要碎了。
“咔嚓……”
一声无比清脆,却又在这死寂到极致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的碎裂声,从他的膝盖处,骤然响起。
“咔嚓!咔嚓!”
那声音如同最密集的鼓点,接二连三地,从他身体的每一寸骨骼之中,疯狂地传来!
“噗通!”
炎皓的双膝,再也无法支撑他那具即将崩溃的躯体。
他重重地,跪倒在了那冰冷坚硬的白玉地面之上。
坚固的地面,在他的膝盖下,如同豆腐般,寸寸龟裂,凹陷出了两个深深的坑洞。
他的头,无力地垂下。那张本还算俊朗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恐惧与痛苦,彻底扭曲,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
血液,从他的七窍之中,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
那个女人!
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静静站在林白身边的,风华绝代,让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女人!
大帝!
而他身后,那些同样身着赤红丹师袍,刚刚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烈阳丹宗弟子们,此刻早已是瘫软如泥。
一个个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死狗,口吐白沫,双眼翻白,甚至连跪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整个白玉广场,死寂得可怕。
所有前来参加大会的,来自东域各大势力的天骄与长老们,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木雕,一个个保持着刚刚的姿态,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些原本还带着看戏心态,准备欣赏林家如何出丑的丹道宗门弟子。
此刻脸上的幸灾乐祸,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与炎皓如出一辙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惊恐与骇然。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汇聚在林家那艘华丽的宝舟之上。
“怎么回事?林家不都是在域外砍人,从来不干涉此界的情况吗?”
“不是说林白这小子,是纨绔子弟,已经被林家放弃了吗?”
“那女子是谁?怎么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这种实力的大帝强者?”
“还是说……林家,打算对不朽仙盟出手了?”
各种心思与猜测纷至沓来。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林家明知在丹道一途处于绝对的弱势,却依旧敢如此高调地,乘坐着这艘象征着不朽世家威严的宝舟,前来丹心城。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来参加什么炼药师大会的!
他们是来……立威的!
是来向整个东域宣告,沉睡的雄狮,已经醒来!
任何胆敢触碰其锋芒的宵小,都将迎来最无情,也最彻底的……毁灭!
就在这片足以让时间都为之凝固的恐怖威压,即将攀升到顶点,即将把炎皓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连同他的神魂,都彻底碾成齑粉的刹那。
一声轻笑,如同春风,打破了这片冰封的死寂。
“姑姑,别急着掀桌子嘛,那多没意思。”
林白缓缓摇动着手中的折扇,那张笼罩在朦胧光晕下的脸,看不清表情。
但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般的笑意。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股足以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威压。
竟真的如同退潮一般,在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地,恢复了流转。
风,重新开始吹拂。
那些被禁锢了神魂与肉身的修士们,如同溺水之人,猛地挣脱了束缚。
一个个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那来之不易的空气,浑身上下,早已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从林苍云的身上,转移到了林白的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复杂。
如果说,林苍云带给他们的,是源于绝对力量的,无可抗拒的恐惧与敬畏。
那么此刻的林白,带给他们的,便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完全无法被揣测的……神秘与忌惮!
因为大帝是强者,但是讲逻辑,但林白,这小子看上去就像是完全不讲逻辑的疯子一样!
而且……这个男人……这个林家的少主……他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劝说一尊大帝,收回她的怒火?!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受宠了!
这说明,他在那位大帝的心中,占据着一个无法被任何人替代的,极其重要的位置!
非要说,甚至可能是这个大帝的姘头!
林白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敬畏交加的目光。
他迈开脚步,走到了那瘫跪在地上,如同死狗般,还在因为劫后余生而剧烈喘息的炎皓面前。
他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挑。
将炎皓那张沾满了血污与尘土的脸,挑了起来,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我这位朋友,”林白的声音很轻,“他接受你的挑战。”
炎皓那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错愕,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他没听错吧?
在经历了刚才那如同神罚般的恐怖之后,这个林白,竟然……还愿意与他比试?
然而,还不等他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林白继续说。
“不过,赌注得加点料。”
“一尊破炉子,也配与万年龙血参相提并论?”
林白不屑的看向炎皓的丹炉。
“若你输了,除了这尊破炉子,和那可笑的磕头认错之外……”
“你本人,要入我林家,为丹奴百年!”
丹奴!
百年!
此言一出,整个刚刚才从死寂中恢复过来的白玉广场,再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彻底的哗然!
如果说,林苍云的威压,是力量上的绝对碾压,是让他们感到恐惧与敬畏。
那么此刻,林白的这番话,便是尊严上的,最彻底,也最残忍的……践踏!
丹奴!
对于一个心高气傲,视炼丹为毕生荣耀的炼药师而言,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一万倍!
那意味着,他的意志将被剥夺,他的自由将被囚禁,他引以为傲的丹术,将不再属于他自己,而会成为主人随意驱使,随意赏玩的……工具!
百年!
这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比试,而是彻头彻尾的,不死不休的羞辱!
“竖子!尔敢!”
“欺人太甚!我烈阳丹宗,与你林家不死不休!”
烈阳丹宗那些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弟子们,在听到这番话后,一个个目眦欲裂!
然而,被所有人注视着的,被这无尽羞辱所淹没的炎皓,却出奇地,没有暴怒。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极致的……屈辱!
他死死地,咬着牙。
双眼,变得一片赤红。
“你依仗的不过是一个散修,别嚣张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成为烈阳丹宗的亲传!?”
听到这话,周围人大惊失色:“不可啊大师兄!”
“闭嘴!”炎皓一声怒喝!
在经历了刚才那场神罚般的镇压之后,他的道心,已经出现了裂痕。
如果今天,他再在这场由他自己挑起的比试面前退缩,那么,他这辈子的丹道之路,就彻底完了!
他会成为整个东域最大的笑柄!
他的名字,将会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
唯有……赢!
温鼎控火之术,乃是他烈阳丹宗传承万载的无上绝学!
是他浸淫了数十年,早已修炼到炉火纯青地步的,最强底牌!
他不信!
他绝不相信!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藏头露尾的散修,能在这方面,胜过自己!
他要用最璀璨的火焰,将眼前这个狂妄的家伙,烧成灰烬!
“嗡——!”
伴随着他那充满了疯狂与决绝的咆哮,那尊通体赤红的“赤炎宝炉”,再一次,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炎皓猛地一拍丹炉,张口喷出了一团精血。
那精血在半空中,化作了一缕赤金色的,散发着无穷灼热气息的火焰,融入了丹炉之中。
“赤炎真火,起!”
轰!
一瞬间,一股热浪,以丹炉为中心,轰然席卷了整个广场!
那赤红色的火焰,在丹炉之上,疯狂地升腾,竟化作了一只翼展超过十丈,通体燃烧着熊熊烈焰,神骏非凡的……三足火鸦!
那火鸦仰天长啸,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充满了无尽威严的唳鸣!
它双翅一振,漫天的火星,如同流星火雨,洒落而下。
每一颗火星,都蕴含着足以将精钢瞬间融化的恐怖高温!
周围的修士,无不骇然色变,纷纷撑起护体灵光,急速后退,生怕被那恐怖的火焰波及分毫。
“火鸦显圣!这……这是烈阳丹宗控火术修炼到大成之境,才能出现的异象啊!”
“炎皓少主,果然是名不虚传!年纪轻轻,便已将《赤炎真诀》修炼到了如此境地!”
“看来,那个神秘的散修,要倒大霉了……”
一声声充满了惊叹与震撼的议论,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被炎皓这手堪称登峰造极的控火之术,给彻底镇住了。
他们看向那个依旧静立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的“齐石塘”,那眼神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怜悯。
在如此狂暴,如此精妙的控火之术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显得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炎皓听着周围传来的惊叹声,感受着那一道道敬畏的目光,他那颗因为极致羞辱而扭曲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快意的慰藉。
他抬起头,用一种胜利者般的,充满了快意的眼神,看向那个即将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齐石塘”。
“看到了吗?!废物!这就是你我之间,无法被逾越的差距!”
“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
他期待着,期待着看到对方脸上那惊恐,绝望,悔恨的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面对他这足以焚山煮海的滔天烈焰,面对周围那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那个名为“齐石塘”的男人,却连丹炉都未曾取出。
他只是……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手,修长,干净,看不出任何特异之处。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他的掌心之中,一缕微弱的灰金色的火焰,悄然升起。
那火焰,太小了。
小到,与那只遮天蔽日的火焰巨鸦相比,简直就像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那火焰,太安静了。
它没有丝毫的温度,没有丝毫的声响,更没有丝毫狂暴的气息。
它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燃烧着。
然而,就是这缕毫不起眼的,微弱到甚至有些可笑的灰金色火焰。
在它出现的,那一个刹那。
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静止。
那只刚刚还不可一世,威压全场,由“赤炎真火”所化的三足火鸦,它那穿金裂石的唳鸣,戛然而止。
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那燃烧着熊熊烈焰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飞速萎缩!
“不……这……这不可能!”
炎皓脸上的得意与快意,瞬间凝固。
取而代 之的,是一种比刚刚面对大帝威压时,还要强烈一万倍的,无边的惊恐与骇然!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赤炎真火”,飞速地,崩溃,消散!
他的神魂,与那“赤炎真火”相连。
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来自火焰本源的,最深沉的……恐惧与……哀求!
他的火焰,在向他求饶!
“这……这是什么火焰?!这到底是什么火焰?!”
炎皓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地,崩溃了!
林白,或者说,齐石塘屈指一弹。
“温炉是吧?就这种破铜烂铁,你能承受得住我的火焰吗?”
眨眼间,那火焰没入丹炉下方。
不过是一瞬,其光滑的炉身之上,竟开始……浮现出了一道道,如同蛛网般的,细密的……裂痕!
那裂痕,在飞速地,蔓延!
“不——!”
炎皓发出了最后的,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凄厉的嘶吼!
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咔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镜面破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死寂的广场。
那尊凝聚了烈阳丹宗无数心血,被炎皓寄予了全部希望的“赤炎宝炉”,应声……碎裂!
化作了漫天的,赤红色的……粉末。
随风,飘散。
林白看着跪下的炎皓,冷笑道:“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