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后方的道路开始传来的警报声，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将那片天空映照得一片混乱。
而车内，却是一片死寂，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以及楚辰身上那若有若无、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
母女俩的忌日一前一后，真是绝了。
楚辰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似乎在小憩。
心中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
这不是终究什么都没有保护好吗？
田中则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车辆，沿着预先规划好的、避开所有主要监控的复杂路线，向着他刚才制定好的路线逃离。
化了妆的也不太安全，指不定被认识的人就一样看了出来。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情，基本上已经宣告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了其他人。
“联系山本吧，今天若是离不开东京，基本上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楚辰对着田口道。
“我试试。”
……
询问室内。
白炽灯冰冷的光线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紧张感，两名来自警视厅刑事部的高阶警官坐在南悦对面，面色铁青。
首相虽说不是在公众活动中被刺，但是问题依旧十分严重，这已不仅仅是刑事案件，更是足以引发政坛地震的国耻，他们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南悦小姐。”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眼神锐利的警官将一台平板电脑推到南悦面前，屏幕上定格着一个模糊但能分辨出男性轮廓的黑影，正鬼鬼祟祟的眼神到处张望。
“请你再仔细辨认一次，你当时就在现场，是否看清，袭击者，是不是这个人？”
南悦双手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水，她抬起眼，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细微的颤抖：“我…我当时太害怕了，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我没怎么看清。”
她停顿了一下，在对方逼视的目光下，才勉强补充道：“但…大概，是的吧。”
“大概？”
另一位较为年轻的警官猛地提高了音量，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南悦小姐，这是首相刺杀案，不是普通的街头纠纷，这种模糊的证词对我们毫无帮助，我们需要确切的指认，你需要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南小姐，我们理解你受了惊吓。但你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者，你的证词至关重要。在你想起来更多细节之前，恐怕需要你继续配合我们的调查。”
这话语里的潜台词很清楚，想不起来，就别想离开。
南悦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水杯轻轻放在桌上，随即缓缓抬起头，之前那副受惊小鸟般的姿态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
“配合调查，是每一位公民的义务，我理解。”
她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不再有丝毫颤抖，“但是，警官先生，我想你们搞错了几件事。”
南悦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两位警官：“第一，我并非你们国家的公民，你们目前对我进行的，已经超出了必要现场询问的范畴，带有明显的强制羁押性质，这是违反国际法的。”
不等对方反应，她继续道，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第二，我出现在那里，是应清水静首相本人的私人邀请，进行非正式会晤。我本人是这起恐怖刺杀事件的受害者与目击者，而不是你们的嫌疑人，你们现在的态度和措辞，已经对我个人以及我所代表的机构，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与不尊重。”
“第三……”
南悦表情严肃，“在我进入这里之前，我已经将基本情况同步给了我国驻东京大使馆。如果我在规定时间内未能安全离开，或者无法与我的上级取得联系，这将立刻上升为一起严肃的外交事件。”
南悦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重新变得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所以，我愿意在律师和大使馆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继续以合作者而非被审问者的身份，协助你们理清案情。但想不起来就不能离开这种话，我希望不会再从二位口中听到。
否则，下一次与你们对话的，将会是我国大使馆的首席法律顾问，以及贵国外务省的高级官员。”
这番话当即引起房间中几人的怒火，“八嘎——”
“你刚才都不是这样的神情，一会一个态度，我怀疑你和罪犯有紧密的联系，甚至这起刺杀案就是你们共同计划的。”
“哦？”
南悦紧皱眉头，“那罪犯可是会杀人的，都把首相脖子给割开了，我对他害怕很正常不过了，吓得不敢看他也属正常，至于你们，难道你们要对我动手吗？”
“可以…试试！”
这给他们气的，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当即怒拳捶桌，“八嘎呀路！”
南悦有些鄙夷，“啧，你们就只会这么一个骂人的话语吗？多学学一点，狗娘养的。”
就在房间内气氛剑拔弩张、几名警官因南悦赤裸裸的挑衅而几乎要失控时，询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穿着西装、职位明显更高的男子站在门口，脸色异常凝重。
他无视了室内下属们愤怒的目光，直接沉声道：“询问暂时中止。”
“课长，她绝对有问题，我们不能……”
“够了！”
男子厉声打断，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目光扫过南悦，最后落在那几名愤愤不平的下属身上，“华国大使馆的人已经到了。他们的参赞就在外面，明确表示，如果五分钟内再见不到南悦小姐安全出现，他们将视作我们故意软禁国家公职人员，并立即向外部省提出正式、最高级别的外交照会。”
这话如同冰水泼下，瞬间浇熄了几名警官的怒火，只剩下无法发泄出来的怒火。
课长看向南悦，语气复杂：“南悦小姐，你可以离开了。但请保持通讯畅通，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南悦优雅地站起身，对那几位怒目而视的警官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的微笑。
“当然。”
刚走出警视厅，南悦拿到自己的手机，当即联系了任宇。
“楚辰没死，我见到他了。”
“将这个消息…告诉苏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