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魔主摆了摆手，黑色铠甲的袖口扫过床沿，带起一阵微风。
“你的手段，你自己清楚就好。吾也懒得追问。”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变得凝重。
“若你真有大罗金仙级的战力，争夺道宫的资格，倒也够了。”
这话既是认可，也是提醒。
道宫之争，从来不是只看战力，更要看气运、机缘，乃至...狠辣......
话音刚落，他话锋突然一转，语气里染上几分沧桑的喟叹。
“只是这一次，仙魔两界怕是又要为了道宫，争个你死我活了。”
颜赦闻言，抬眼看向魔主，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想到这位魔域当中的传奇，竟对外面的纷争如此了解，看来，所谓的“沉睡”，也并非全然与世隔绝。
看到颜赦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惊讶，魔主黑色铠甲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解释道：
“这些年，吾并非一直沉眠。偶尔会放出神念，看看外界的动静，道宫现身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吾。”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
“这事也算是吾等当年留下的隐患。”
“说来话长......”
魔主的目光飘向虚空，像是穿透了万古时光，回到了那个年代：
“当年吾等击败天道后，曾在它的残骸中找到一枚青铜钥，那便是打开道宫的钥匙。”
“可那时的情况，远比想象中更糟。”
“吾等虽胜了天道，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幸存的几位老友，个个重伤濒死，吾虽还能站着，本源也已亏损大半。”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疲惫，黑色铠甲下的手指微微蜷缩：
“整个诸天万界更是残破不堪，法则紊乱，生灵凋零，连最基本的秩序都难以维系。”
“别说探寻道宫奥秘，就连守护眼前的残局都捉襟见肘。”
“那时，吾的老友，也是毕生的对手，当初仙域的掌座，提出了一个法子。”
魔主的语气复杂起来。
“他说，道宫之中或许藏着更大的危险，以吾等当时的状态，贸然踏入只会自取灭亡，不如将钥匙一分为二，由吾与他分别保管。”
“等仙魔两界休养生息，等他们恢复巅峰，再联手开启道宫。”
“吾当时虽不放心他，却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
魔主自嘲地笑了笑：
“毕竟，那时的诸天，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可谁也没料到......”
“数千年后，吾感应到仙域那边传来异动，再想去探查时，却发现那老混蛋早已坐化，而他保管的那半枚钥匙，竟不知所踪。”
魔主的声音冷了下来，黑色铠甲上的纹路泛起寒光：
“后来吾才得知，仙域内部为了争夺那半枚钥匙，闹得血流成河，最后竟演变成了派系吞并，所谓的联手，从一开始就是笑话。”
他看向颜赦，眼神凝重：
“如今道宫现身，仙域那群人怕是早就忘了当年的约定，只想着独占钥匙，吞下道宫的所有秘密，而魔域这边也是如此。”
一场席卷仙魔两界的腥风血雨，已是在所难免。
颜赦静静地听着，终于明白为何魔主会说，仙魔两界要争个你死我活，这不仅仅是道宫的诱惑，更是延续了万古的恩怨与贪婪。
“魔主前辈，如今的态势早就脱离了诸位前辈想象中的发展，难道当初就没有留下什么后续手段吗？”
颜赦望着魔主，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他不信以魔主这等人物，会眼睁睁看着仙魔两界偏离当年的设想而毫无作为，刚才那场对决已经足够证明，这位传奇绝非只能困守于此的残魂，他体内潜藏的力量，足以搅动诸天风云。
颜赦不相信如今的魔主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着，只不过是现在的魔主并不想要出去而已。
“我们当年大战天道，本就已是强行扭转了一次历史轨迹。”
魔主微微颔首，黑色铠甲下的脸庞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笑意里带着历经沧桑后的通透：
“若是再贸然插手后世之事，只会引发更恐怖的因果反噬，到时候别说守护诸天，恐怕连位面根基都会崩塌，那代价，吾等付不起，后世的生灵，更付不起。”
有些绝望，经历过一次便足以刻骨铭心。
也正因如此，他们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家伙，才对“干预”二字格外慎重。
“魔主前辈，您就直接说吧，想让我做什么苦力。”
颜赦摊了摊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说一大圈，还不是想让自己帮忙，魔主那算盘声打的，恨不能天道圣宗的人都听到了。
“什么苦力不苦力的，多难听！”
魔主挑眉，黑色铠甲下的嘴角微微抽动，带着几分被戳穿心思的不自在：
“还有，你这小娃娃，就不能对我们这些老前辈多几分敬重？”
这位素来以冷酷着称的魔主，此刻竟难得地带上了几分玩笑的意味，周身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也淡了许多。
颜赦闻言，笑得更坦然了：
“晚辈倒是觉得，实话实说才是对前辈最大的尊重。”
“再说了，我既然敢踏进来，就没打算空手而归，相比起我明明是前辈您比晚辈还不爽利吧。”
魔主听后一阵哑然，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愣了片刻，随即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黑色铠甲碰撞发出一连串轻快的声响，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你这小子...倒真是牙尖嘴利......”
罢了，与这后辈斗嘴确实没什么意思。
魔主收敛了笑意，黑色铠甲下的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凝重，缓缓开口，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颜赦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两人一问一答，竟有种莫名的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血色霞光从空间缝隙中褪去时，魔主终于停下了话头。
他抬手一挥，黑色铠甲的指尖划过虚空，周围那层笼罩了万古的血色禁制如同破碎的琉璃，层层消散，露出了通道入口的微光。
“去吧。”
魔主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沉稳，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许：
“记住，道宫之内，所见未必是真，所闻未必是实，万事小心！”
颜赦颔首，对着魔主拱手一礼，转身踏入了那片微光之中。
身影消失的刹那，他仿佛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跨越万古的沧桑，却又藏着一丝释然。
下一刻，颜赦重新出现在了通道之外，而剑英等人正在原地等待颜赦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