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平成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他这样常年在外面混的人,身上是自带着一股戾气的。杀没杀过人不知道,但手上肯定见过血。这一刻,立刻眉眼都阴冷了下来,瞪着安暖。
没想到安暖半点也不在意。
“别看我,没结果。”安暖冷漠道:“鄂二少,你要是真的想和我们好好谈,为了梁柔好好谈,就要坦白地回答所有问题。不能但凡听见一句不顺耳的就撂挑子,这样,咱们是谈不要了的。”
别说鄂平成看了一眼安暖,楚隽也看了一眼安暖。
这姑娘,身上真的有一种淡定的劲儿。
就这劲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在楚隽想来,安暖最刺激的经验应该也就是在老家和人吵吵架了,怎么就能在鄂平成面前一点不怯呢?
可惜他的想象力终究有限,想来想去,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她信任自己。
楚隽顿时觉得心里很舒服。
“鄂平成。”楚隽道:“我们来找你,是来解决问题的。安暖说得对,如果你想有所隐瞒,或者你觉得,因为梁柔已经死了,所以你们之间的感情只能报喜不能报忧,你们必须是一对恩爱情侣,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楚隽握住安暖的手,做出打算离开的姿势。
这事情到现在,谁着急?
女儿被害的梁家着急,感情深厚的鄂平成着急,全权负责调查的江笑愚着急。梁家施压,局里领导也会有点着急。
至于一个正在休假被要求回避的刑警,那全凭一颗心了。
如果只是为了避开风口浪尖的危险,更明智的举动,甚至应该是两个人出去散散心,旅旅游。等这事情查出个水落石出再回来。
鄂平成的拳头在桌上收紧,又慢慢放开。
“呵。”鄂平成突然嗤笑了一声:“我哥说得对,真是怕和你们做刑警的打交道。眼睛就跟测谎仪似的,在你们面前,不能瞎说话。”
楚隽确定这是夸他们呢。
“那就别瞎说。”楚隽道:“有一句说一句,别说谎。”
“好。”鄂平成伸手摸了摸打火机,但是没拿起来,而是拿起烟,揪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嚼。
那滋味肯定很刺激,安暖看着都觉得嘴里又辣又麻的。
鄂平成嚼了几下,将烟丝吐了出来,喝了口茶。
看样子,他要说的话挺艰难的。
“我喜欢梁柔三年了。”鄂平成忆起了往昔:“第一次见到她,是我那天大意,被人堵在巷子里,她路过救了我。看她的穿着打扮,我以为她和我一样,没想到她是个千金大小姐。”
大概是这种反差萌吸引了鄂平成,或者是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魔咒,从那之后,鄂平成就疯狂的喜欢上了梁柔。
但是追不上。
鄂平成说:“我用了很多办法,很长时间,但是梁柔都不接受我。她不缺钱,有文化,家里也不可能接纳我的身份,所以我一直很苦恼。一直到半个月前。”
安暖奇道:“半个月前,你就不苦恼了?”
“不。”鄂平成道:“是更苦恼了,因为我哥,说我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所以让我去相亲,并且必须认真相亲,尽快结婚。”
这倒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发展。
不过鄂平成今年也有二十五了,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鄂平成家父母早逝,只有兄弟俩相依为命,做哥哥得催着弟弟成家,也是理所应当。
鄂平成道:“我只喜欢梁柔一个人,自然是不愿意和别人结婚的。所以我就……”
鄂平成一个混黑的混不吝,喜欢一个女人,追了三年没追上,还在老老实实地追,没有巧取豪夺,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本来,可能还会耐着性子继续追,但哥哥的逼婚,刺激了他。
鄂平成大概也觉得这话不好说,含糊道:“我使了点手段,梁柔终于答应和我处对象了。”
这手段,应该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
梁柔虽然已经不在了,但鄂平成还活着,邢子墨又是个警察。
所以鄂平成也不愿意说太多,一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二来,也怕邢子墨秋后算账,细枝末节就想着都抹去了。
梁柔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新伤旧伤的痕迹。那日安暖见到她身上手上也没有伤,鄂平成的逼迫,可能不是暴力的。但是鄂平成这样的人,想要逼迫一个姑娘家,太容易了。有无数种可以拿捏她的手段。
楚隽也不想追问这种细节,接着道:“听说你之前有挺多红颜知己,这些红颜知己里,有没有纠缠不清的?”
鄂平成认真的想一想。
缓缓摇头。
“没有。”鄂平成道:“虽然我是有一些女伴,但我心里只有梁柔一个,其他都是逢场作戏,玩玩罢了。她们也都知道,不会认真的。更何况我很大方,不会亏待她们,都……好聚好散。”
鄂平成这个回答让楚隽和安暖不太满意,但是他简称。
并且表示可以将前女友整理出一个名单来交给警方,让警方一个一个地查。
当然他也可以查,只是怕查出来的他们不相信罢了。
鄂平成说到伤心处,喝了一杯酒。
说到伤心处,又喝了一杯酒。
这一个下午,颠三倒四地听鄂平成说了许多。开始还有条理,说着说着,就乱了。
有用的消息没弄来多少,鄂平成喝多了。
安暖看着趴在桌上的鄂平成,十分无语。
幸亏不是和这样的人搭档办事儿,不然的话,烦都要烦死了。
鄂平成是诚心诚意来的,不过也带了两个小弟。
楚隽推了他一下,见他不动了,出门喊人。
“鄂平成喝多了,你们照顾吧。”楚隽说:“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有消息,会联系他。如果他有什么消息,也及时通知我。”
小弟连忙应着。
“走吧。”楚隽对安暖说:“回家。”
谁能想到呢,在这个年代,安暖还能有家可回。
楚隽甚至贴心地让酒店现做了几个菜打包,他们带回去当晚饭。非常时期,非必要不出门。
两人出了酒店,车停在一旁的巷子里,于是去取车。
走到了车边,楚隽突然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