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摸索着朝前走去。
自从修仙后，他还是很少有过这样像普通人一样脆弱的感觉。
尤其是身体上的错位感，让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翼翼。
向前走了大概十几米，黑暗中高阳的距离感和时间感都有些混淆。
他也无法判断，是不是真的十几米，是不是真的只走了几秒钟。
这种感觉让高阳极为难受，让他想要逃离这里。
可是不能。
学姐应该就在里面。
这里，应该也是学姐和那些异世界邪祟一起生活躲藏的地方。
继续向前，不知道过了多久，高阳还以为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很多次回头，想要掉头离开，极度不安全的感觉围绕着他，灵台不断的催促他快点离开。
高阳忍着身体的不适感，向前又走了约百米，忽然身边的墙壁不见了，他的手摸了个空，然后抓住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高阳的精神高度绷紧，极为敏感，下意识的就要发动残阳攻击。
黑暗中传来学姐的声音，“是我。”
学姐拿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就像是一层黑色光幕，只要经过那个范围，就能看见。
黑幕之外的东西，什么也看不见。
高阳盯着学姐看了一会儿，确定她身上没有伤口后，松了口气，说道，“出去吧。”
学姐说，“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高阳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学姐指着眼前的黑暗说，“我们就来自这里，但是这里通往哪里，我们不知道。
我们寻找过，除了井口方向，其他地方都没有尽头。”
高阳问，“是所有井下都这样吗？”
学姐摇头，否定道，“不，只有这口井是这样的，在荒城城东的那口井下，是我们自己创造的环境，模仿这里，以便于我们生活。”
学姐看着黑暗说，“柴村覆灭后，我们被一路追杀，是跟着你的脚印到达的荒城。
学弟，虽然你不承认你自己的身份，但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不管我们。”
学姐的目光看着他很真挚，高阳不怀疑她的真诚，只是他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高阳说，“我还没确定我自己的身份。”
学姐回答道，“我知道，其实你不只是你，刘师兄也是与你一样。
只是他比你更加极端，他为了掩盖秘密，他甚至敢挖出双眼，打开脑袋，清除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记忆。
现在的他，恨不得把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掉。
而你，只是忘记了，或者是你想起来了，但是你不愿意承认。”
高阳沉默。
学姐说的，他无法反驳。
他确实很希望学姐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这样他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学姐说，“你不记得也无所谓，当初你自愿出去，本来就是为我们承担。
你也履行了诺言，为我们找了一处藏身之所。
我不能因为你忘记我们，就对你不满。
但是学弟，我们都很想你。”
听着学姐的哭腔声，高阳的内心的柔软，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说，“学姐，我也想你。”
说完后，高阳悚然一惊，注意到学姐勾起的唇角。
这里有古怪！
高阳警惕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学姐。
学姐上前一步，将高阳抱在怀中，“学弟，回来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回家。”
高阳一边抗拒着学姐的这种温情，一边又有一个声音在心里不断的提醒他，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
高阳推开学姐，警惕的看着她。
他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再继续下去，他很可能沉沦进去。
高阳想走，学姐拉着他，紧张的问，“学弟，你要去哪？”
高阳挣脱开，“学姐，你不是要办事吗？
这么久了，应该办完了吧。
天色不早了，我们改回去了，我离开荒城太久，担心荒城那边出事。
你知道外面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吗？”
学姐问道，“什么人？”
高阳说，“费城城主。”
此话一出，学姐立刻变了脸色。
他拉着高阳的手说，“学弟，别出去，我来想办法。
这里的空间特殊，我们可以想办法骗他们下来，我有办法困住他们。”
高阳冷静的问道，“困住一个合体境，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学姐的脸色一白，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无非就是留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而已。”
高阳问，“还能回家嘛？”
感受到了高阳的关心，学姐的眼眶一红，“嗯，回不去了。”
这就是高阳无法对学姐下杀手的原因。
无论学姐怎么做，都没有害他，都在帮助他。
哪怕牺牲自己。
这份情感，很沉重，沉重的压得高阳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学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仅仅因为名字一样，有着另一个人的记忆吗？
可是，他还是他，他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高阳拉住学姐的手说，“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回家，但是你不要再用这种方式让我承认我是你学弟，这对我不公平。
我的确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但是我也有这个世界的记忆。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可能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也可能不是，也可能都是。
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学姐扑到了高阳的怀里，眼泪落了下来，打湿了高阳的衣襟，“对不起，我这次喊你来，是想利用空间的特性影响你的灵魂，勾起你过去的回忆。
我以为只要你想起来了，你就能回到我身边。”
高阳别扭的问道，“在那个世界，我们是什么关系？”
学姐想了想说，“就只是学姐和学弟的关系。”
高阳有点不信，“真的只有这层关系？”
学姐肯定的说，“嗯，只是学姐和学弟的关系。”
高阳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拉着学姐的手说，“出去吧，我们在这里待的太久了。”
学姐紧张的说，“可是费城城主在上面等着我们。”
高阳笑而不语。
学姐明白了，她上当了。
她没办法怪高阳，因为是她有错在先。
学姐垂眸，有些失落的说，“我知道了，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