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观是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一般还会修建一个类似宫门的阙。
赵安筑京观的位置就在九曲林北侧的戈壁上,正对鞑子。
本来他是没这想法的。
但鞑靼可汗的算计,还有张魁先前的狂傲让他意识到,该炫耀还是得炫耀。
既是震慑鞑子,也是威慑朝中宵小。
丰功伟绩永远都是残酷的。
白起在长平之战中可是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卒呢。
他这不过是将十万鞑子筑京观而已。
相信大靖的百姓,尤其是曾经饱受鞑子摧残的百姓都希望看到。
九曲林一战,角王六七万兵马全军覆没。
两窝山和庭州卫还有三万鞑子的尸体。
赵安让赵大饼带人运来,同时让贾问心和楚霜儿率一路兵马前去增援刁莽。
待京观筑成,河谷走廊也传来好消息。
两万鞑子扛不住赵家军的攻势,纷纷弃城而逃。
赵家军也顺势掌管了肃州卫和瓜州卫。
在张魁的一再勒令下,他们也没有退兵之意。
这可把张魁给气得半死。
他带兵来到凉州卫,想要向赵安讨要说法。
不过当看到由大量无头尸堆成的高冢时,他还是如鲠在喉,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是听说赵安在九曲林大败鞑子,活捉角王了,只是听归听,看归看。
当目睹一座宛如大山的京观,那种扑面而来的冲击还是太过强烈了。
不仅让他一阵作呕,而且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并被灌入了冰冷的寒意。
那寒意最终还都聚集到心脏周围,让他震颤到难以呼吸。
太可怕了!
这到底杀了多少鞑子?
自大靖开国以来,何曾有人筑过这么大的京观?
那壮观的阙仿若地狱之门。
通过阙往里看,真是万鬼狰狞,血腥残暴……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稳住心神,也不敢去看赵安,而是稍稍别着头道:“凉国公,取得如此大捷,本公也很高兴。只是刁莽等人赖在肃州卫和瓜州卫不走是何意?难道他们是想将这两个戍边卫占为己有不成?”
“肃国公,你何必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安摇头道:“那是本公的意思!既然你们守不住,鞑子又会卷土重来,那便由我赵家军代劳,你们还需给粮草和钱财!”
“荒唐!”
张魁嘴唇打瓢,色厉内荏道:“肃州卫和瓜州卫不过各失去了两个千户所,他们却带着人把河西军固守的其他千户所都给霸占了!”
“凉国公,你已是战功赫赫,大败角王后,更是当世无双!难道非要让自己沾上这些污名?一代军神之所以受世人敬仰,不仅缘于战功,更在于急流勇退,爱惜名声啊!”
这套说辞……有个卵用!
赵家军既然都扎根河谷走廊了,焉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赵安冷笑道:“肃国公,本公怎么觉得不是霸占,而是河西军深知大敌当前,难以守住那么多卫所,特意恳请赵家军帮忙镇守呢?”
“我们赵家军打着最凶狠的鞑子,又帮你们守住了河谷走廊,如果最后反遭污蔑,那本公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河西军之中也有角王的细作?”
“你!!!”
张魁彻底杵在原地,想要发火,又怕他得寸进尺。
王渊和封任是鞑子细作的事,他已经知道的。
如果赵安再拉河西军下水,那将没完没了。
这真是一尊煞星啊!
谁遇见他谁倒霉,不分鞑子,还是靖国人!
“肃国公,你来得正好。”
赵安指了指京观最上面道:“看到绑在那里的两个人了吗?他们一个想当皇帝,一个想当大汗,我成全了他们,让他们脚踩十万鬼魂一天一夜了!如今也是时候……”
“不可!”
张魁打断道:“凉国公,你理应将他们交由陛下处置啊!”
这样你便可趁机分些功劳?
想得可真美!
赵安掷地有声道:“鞑子即将开启灭国之战,事急从权,本公欲以此震慑鞑子,相信陛下不会怪罪的。”
灭国之战……
提起这事,大靖上下谁不是心惊肉跳?
就是陛下,也是寝食难安。
当真好算计啊!
张魁硬着头皮道:“你……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赵安忽然压低声音道:“看到守在京观前面的那个人了吗?他就是封任,被剥皮填草,以警世人了!”
“呕!”
张魁再也没忍住,弓着腰把苦胆都给吐了出来道:“剥……剥皮填草???”
“怎么,肃国公是觉得处罚重了?”
“不不不!通敌卖国,当诛九族,这是便宜他了!”
“那王渊?”
“当凌迟!”
“肃国公明断啊!你是皇亲贵胄,地位超然,既然来了,也应刮他几刀。相信陛下知道了,也会龙颜大悦的!”
“……”
张魁简直头皮发麻。
这是刮王渊呢,还是震慑他?
难怪角王和王渊联起手来,又密谋那么多年都不是赵安的对手。
论城府之深,手段之狠辣,当世又有几个人能胜这厮?
别看他往日里喜欢糟蹋女人,也被人冠以“残暴”之名,但刮人这种事,他真没有干过。
若是畏惧不敢,恐怕整个赵家军都会看他的笑话。
咬了咬牙后,他摇摇晃晃地爬上京观,接过赵大饼递来的匕首道:“王渊,能被本公刮上几刀,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魁?”
王渊不屑一笑道:“你将来只会比朕死得更惨!”
“放肆!”
张魁勃然大怒,沿着他的肩膀割了十几块肉。
王渊疼得面目扭曲,但还在放声大笑道:“不除赵安,什么皇帝、皇后,六大世家,都会被赵安屠戮殆尽!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住口!”
气急之下,张魁捅了他几刀,继续刮。
“别给捅死了!”
赵安一把夺了匕首,看向西南道:“爹、娘,赵家屯的父老乡亲们,今日罪魁祸首已被刮,你们可以瞑目了!”
说着,他刮了上百刀。
赵大饼接过匕首后,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愣是没有让一滴流出来。
“狗贼!”
他发了疯似的刮了许久,然后割下王渊的首级道:“攘外必先安内!大哥,咱们内部的两大祸害终于除掉了,今后可以齐心协力打鞑子了!”
“那又如何?”
角王已经认命了,却还是看好鞑靼道:“本王和冒衍王折损的这些兵马对于那位直娘贼可汗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一旦他以百万铁骑南下,你们都得死!”
“听到了吗,肃国公?”
赵安勾起嘴角道:“本公所说的灭国之战,绝非信口雌黄!”
张魁低头不语。
赵安又对角王道:“你不是很想当可汗吗?那我便再成全你一次,让众将把你当作鞑靼可汗,每人刮个十几刀,算是预演,也是明志吧!你放心,我迟早会把你们大汗送去给你作伴的,到时记得吟诗一首,不枉风流。”
角王自知大限已至,失声咆哮道:“赵安,你气运太盛,注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本王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到时再让你做书童也不迟!”
赵安一句话扎心道:“如果你非要把我这当作气运,聊以慰藉的话,那我只想说气运太盛的人,阎王都不敢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