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二没想到陆明洲真的敢出来。
骤然一惊，瞳孔收缩，待落到他手上的枪时，眼中有一丝贪婪。
“嘿嘿，后生仔，你这枪不错啊。这样，你这枪给我，我扭头就走，不追究你拿我熊瞎子如何？”
葛老二喉结一阵滚动，有些走不动道。
之前，陆明洲不是没背出来过，但他没注意。
当时，他的心思全部在儿子身上，哪里会关注一个小毛孩，背什么枪？
“行啊！”
陆明洲大大方方地把枪往他面前一放：“这是制式步枪，使用者必须登记，而且是一人一枪。你有本事，今天把它拿走。”
葛老二的脸立刻变色。
“少啰嗦，有支好枪了不起了？还不一样打不准，要捡我的熊瞎子。我可告诉你，今天你不把熊瞎子吐出来，我跟你没完。”
陆明洲目光落到他的砂枪上，顿时有了主意。
他咧嘴一笑，摇摇手指：“打得准、打不准，可不是你说了算。要不，咱们比一场？你赢了，我的枪归你。我赢了，你的枪归我。”
葛老二气极，一双金鱼眼，往外鼓了出来。
他紧紧地护住自己的枪，生怕被陆明洲抢走似的：“好狡猾的小子，你明知道我不敢拿你的枪，还想用这种办法赚我的枪?”
陆明洲心中早有定计。
你今天这枪，老子还非赚过来不可！
来都来了，想要我的熊瞎子，怎么能不留点东西？
他故意摸了摸枪身和枪管：“可惜了，不识货啊。这是56式半自动步枪，枪管耐磨、不卡壳。射程四百米、精准度高，指哪打哪。算了算了，不敢比的话，我留着用。”
葛老二本来只是觉得这枪只是造型漂亮，听到有四百米的射程，眼睛都亮了。
这样的枪，比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的砂枪，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难怪这熊瞎子，是他揍上的，原来是有一支好枪啊。
他能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一枪都没揍上，要是自己有一支好枪，儿子还会被熊瞎子打命都没有吗？
葛老二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你别哄我，这枪登记过，我拿来也没用。”
“登记也是可以改名的啊。”
陆明洲低下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葛老二：“怎么样，不敢？”
葛老二一向老谋深算，按理说不应该上当。可人一旦贪念作祟，总会有侥幸的心理。
他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计上心来：“小子，说啥呢？这个世上，还没有我葛老二不敢的事。我有一个条件，答应了我再跟你赌。”
陆明洲强压住嘴角的笑意：“行，你说。”
葛老二拍拍枪：“你这个枪准度太高，比不出水平，要用我这把枪来比。五十米外，比赛打饭碗，每人五个，谁打碎得多，就算谁赢。”
他这话，可没安好心。
打过枪或打过台球的都知道，当闭上一只眼睛时，另一只眼睛的视线会发生偏移。
有的人偏左，有的人偏右。
葛老二是用右眼瞄准，他的视线偏右约3度，所以准心特意调到偏左3度。
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近距离，差别并不大。
但一旦上了50米，子弹正常都要偏30公分以上。
陆明洲正想答应，却被张五爷拦住。
他神色凝重：“明洲，每个赶山人，都有自己惯用的枪，用别人的容易打不准。我赶了几十年的山，都没用过别人的枪。”
他扭头看向葛老二，眼神中带着几分愤怒：“葛老二，你配称为赶山人吗？连基本的道义都不讲了。比试哪能叫别人用自己的枪？”
葛老二扬起头来，嘿嘿一笑：“我就说这小子是骗人的吧？能两枪揍到熊瞎子的两只眼睛，骗鬼呢？他不是神枪手吗？怕这个干嘛。”
张黑子也来火了，冲上前来直嚷嚷：“谁骗你了？我师弟本来就是神枪手。”
他抓住陆明洲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师弟，这老小子耍诈，咱们不比了。”
“不比可以。你们把熊瞎子还给我，跪下道歉，承认自己是小偷就行。”
葛老二斜眼看着他，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哟嗬！”
陆明洲出言讥讽：“你为老不尊，抢小辈的东西也就算了，还敢说我们是小偷？今天这一场，不比也得比了。我要是输了，熊瞎子和枪都给你，还和黑子哥跪下承认我们是小偷。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葛老二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
他吹胡子瞪眼睛：“我要是输了，跪下来承认我是骗子，手里的枪给你，总行了吧？”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
用自己手里的枪，还能输给一个毛头小子不成？
张嘿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不要脸，熊瞎子本就是我们的，你本来就是骗子。师弟，你千万别上他的当，这老小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陆明洲却是走上前来：“一言为定，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葛老二心里一咯噔，听他这么说，反倒有些犹豫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当赶山人多年，社会阅历是有的，性格本来就多疑。
一时之间，他竟然乱了分寸。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哪里有猫腻。
用自己的枪、用自己的铜壳子弹，还是自己提出的打饭碗，没毛病啊！
问题出哪个环节呢？
就在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之际，陆明峰站了出来。
“二爷，我从小跟堂哥一起长大，从来没看他打过猎。您就跟他比划比划，当教一下晚辈吧。我想我堂哥，不会介意的。”
他话说得好听，言下之意是劝葛老二，你都是老赶山人了，怕一个新兵蛋子干啥？
包赢的！
他唯恐天下不乱，又自诩读书人，整天携带纸和笔，埋头奋笔疾书。
“二爷，我给您立了一份字据，您看看如何？”
葛老二瞪了他一眼，老子识字不多，你这是想让我当众出丑？
他沉声道：“直接念吧？”
陆明峰也不客气，大声念道：““甲方葛维根、乙方陆明洲，因熊瞎子争端一事，定下赌约。方式为50米外，用甲方葛维根的枪打碎碗，每人5发，打碎多者为胜。立字为据，决不反悔。”
他假装作好心地劝说陆明洲：“堂哥，我看你还是把熊瞎子交出来，这赌约，咱们不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