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保密制度,陆明洲这一周时间,没有出门,也没跟外人接触。
唯一的一次,是让人修理了一顿张二狗。
不过,他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过不了几天,又会原形毕露。
但这不关他啥事,黄惠琴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她的苦难。
时间一晃,来到1月16日。
三九天的东北,正是最寒冷的时候,气温足有零下30度。
断断续续的降雪,让路面上积雪足有半米深。
凌晨时分,陈卫国扎紧绑腿,带着一个连的兵力,往碧山屯进发。
这可是正宗的边防军。
为什么不用公安和民兵?
因为里面的关系太过于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走漏风声。
到时候扑一场空,得不偿失。
经过这些天的侦查,他们已经发现三个外围的哨点。
凌晨时分,正是这些暗哨,最放松的时候。
刚好现在是农历11月28,夜黑风高之时,正是拔掉哨点的好时机。
他们行进速度很快,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接近松树林前的第一个暗哨。
这里是一个狭窄的路口,两侧都是石山,中间开辟出一条道路,仅容许一辆车通过。
第一个暗哨,是上方约50米的位置,搭了一个岗亭。
松木为柱、茅草为顶,看起来很原始,却是进入碧山屯的第一道闸。
此时,值守的民兵,昏昏欲睡。
他实在不知道,鲁营长为什么要增加这么多岗哨。
三九天里,还不允许生火,真的会冷死人。
好在有工分,每一班岗都有一块钱补贴。
说起来,还挺大方。
要不然这样的岗,谁愿意站?
只是这松树林里,安静得可怕。四处都是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这种荒郊野外,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咕……咕……”
远处传来,夜猫子低沉的叫声。
吓得他一个哆嗦,手里的枪差点拿不稳。
“他奶奶的,明天不来了,给再多钱也不来,太遭罪了。”
他转过身去,准备放个水。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扑了上来。
他拼命挣扎,刚想砍叫,却被一记掌刀还在脖子,晕了过去。
“咕……咕……咕……”
三声叫声响起。
陈卫国大手一挥:“前进,目标前方五百米。”
……
与此同时。
鲁大鹏从驴车上跳了下来,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煤灰。
“吱呀!”
有人打开院门。
鲁大鹏也不客气,带人朝红砖小楼走去。
从外面看,里面没有亮光。
走到建筑里,才发现别有洞天,竟然有电灯。
地下通道里,柴油发电机,嗡嗡作响。
“走吧,接货去!”
鲁大鹏走向一个井口,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铁架,滑轮上,有比手指头还粗的钢缆。
这,竟然是一部国内很少见的升降机。
鲁大鹏站上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
“速度快点,全部跟上。”
铁板上又站上4人。
随着鲁大鹏按下按钮,升降机一阵抖动,缆绳开始嘎嘎作响。
“嗡……”
升降机摇摇晃晃,开始下降。
这洞口很深,足有一百多米,周围一片黑暗,只能闻到潮湿的水气。
很快,光线越来越亮。
“咣当!”
升降机的底板,已经落在地面上。一个横向的洞口,又宽又大,足有两米高,一米五宽,出现在众人面前。
谁能想到,在宽阔的黑龙江底部,有这样一个地下通道?
“走,跟上!”
鲁大鹏习以为常,带头往前走去。
在他身后,四人拉着手推车。
轮胎与红砖缝飞快地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在洞道里回荡。
这条洞道,跟呼玛县城的地下工事一样,地面和洞壁,都贴着红砖,严丝合缝、整整齐齐。
前文说过,这年头弄红砖可不容易。
那这红砖从何而来?
其实不难理解。
红砖制作并不难,粘土做成砖胚,用煤烧制即可。
地上的建筑就是蜂窝煤厂,想要煤还不简单吗?
不得不说,这碧山屯手段真的是很高。
在这里搞一个蜂窝煤厂,能掩人耳目,还能烧红砖,一举两得。
鲁大鹏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
洞道并不是笔直的,而是七弯八拐。很明显,这是为了防止被攻占。
也就走了五百多米,这里就是两国边界,中间有一道铁门。
说起来可笑。
这道铁门,是为了防止碧山屯的人跑过去,加入苏联。
一直以来,不断有人说,对面的生活多好,多强大,顿顿都有土豆焖牛肉。
这样的宣传,让叛逃的例子,屡见不鲜。
在秃石岭的土匪中,大部分是叛逃者,又被派到国内搞破坏。
“鲁营长,这次很准时啊。”
铁门对面,竟然是侥幸逃脱的亚毛子。
他主动打招呼,显然跟鲁大鹏很熟悉。
“二当家,别来无恙啊?”
亚毛子神色有些黯然:“唉,别提了。这一次是阴沟里翻船,谁能想到,那陆明洲能驱狼?鲁营长,你说他是不是会法术?”
“不可能吧?”
鲁大鹏摇摇头:“他看起来也平平常常,没什么特殊啊,也就是运气好了一点。”
“唉,希望如此吧!”
亚毛子叹了口气:“秃石岭被占了,我们的藏兵点又少了。马上就要配合行动,咱们这条通道,可不能再出错了。”
鲁大鹏抓住铁栏杆,笑了:“放心吧,我除了在村口派人继续巡查,在外围还加了三道暗哨,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可以了,咱们走个流程吧。”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三九冰排开几层?”
这是接头时,防止被冒充的暗号,再熟也要对。
三九是指时间,开几层,其实是问货物有多少箱。
“十全十美苏宝钞。”
亚毛子的意思是,这次又有十箱假钞。
鲁大鹏突然立正,敬了个军礼:“亚历山大同志,苏维埃先锋团鲁大鹏前来提货,请指示!”
“准许发货!”
亚毛子回了个军礼。
“砰!!!”
铁门另一侧,有两个高鼻梁的毛子,抬着木箱,扔了出来。
他们脸上挂着高傲与不屑,似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最高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