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堡垒的指挥中心亮着冷白的灯，张医生的白大褂还沾着昨夜的灰尘。
苏晚晴把终端往桌上一推，投影出满墙的文件，纸张边缘泛着焦痕——是张医生从研究中心抢出来的。
“先看这个。”陆昭敲了敲键盘，地图在屏幕上展开，红黄绿三色区块像被泼了颜料。
“军方分区，绿区是高官和专家，黄区家属，红区...”他手指点在红色区域，“已确认感染区。现在红区占了近30%，西南和东北最严重。”
张医生从文件堆里抽出张表格，纸页窸窣响：“官方说感染率1.2%，但内部评估是十倍。医院现在每天收上百个新病例，好多人直接送隔离营。”
他翻开血液样本分析，显微镜照片里的纳米结构像团乱麻，“这些小东西会自我复制，重写dNA。昨天有个患者，入院时只是发烧，六小时后指甲变成了鳞片。”
陆昭调出小铃的检测报告，两个图像叠在一起：“和小铃体内的银液结构相似，但更凶。银液是稳定的，这东西像疯了似的往细胞里钻。”
萧燃把战术刀在指尖转了半圈，刀面映着屏幕的光：“更麻烦的是'焦土政策'。”
他抽出张文件，封皮印着烫金的“绝密”，“感染率超10%就启动。封锁城市，用特殊武器净化。”
“什么武器？”苏晚晴问。
萧燃摇头：“没写具体型号，但我在部队见过类似预案。可能是高能脉冲武器，或者能分解有机物的药剂。”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绿区，“他们要彻底抹掉红区，防止感染扩散。”
林澈靠在窗边，后颈蓝纹微微发烫。他闭了闭眼：“水系统开始出问题。北区水厂的工人，昨天有三个出现黑纹。西南的编织者基地...”他手指抵着太阳穴，“水流在那片区域打旋，像被什么吸着。能量波动范围扩大到五公里了。”
苏晚晴撸起袖子，腕上玉镯泛着幽蓝的光：“系统分析，这是时空通道启动的前兆。末日第二阶段，时间异常要来了。”
小铃摸了摸手腕，银液顺着血管爬上手背：“我这儿也不对劲。每次波动，银液就发烫，像在抖。”她抬头，“可能是警告。”
陆昭把所有数据输进终端，屏幕跳出倒计时：“感染扩散速度，军方准备进度...焦土政策72小时内启动。编织者那边，能量积累48小时到临界点。”
苏晚晴调出堡垒状态：“防御系统92%，物资够30人一个月，医疗室能处理普通伤。”
她扫过众人，“我们得同时对付两件事——救被抛弃的平民，还有拦着编织者开通道。”
“萧燃和张医生负责救援网。”她指了指萧燃，“找安全路线，临时避难所。”
又转向林澈和小铃，“你们俩盯着编织者基地，找弱点。陆昭跟我弄防御，特别是防时间异常的。”
她看向张医生：“你要走还来得及。军方名单上没你名字。”
张医生把白大褂口袋的听诊器按了按：“我是医生。”
他说，“而且现在出去，要么被当感染者抓，要么被变异体啃。”
会议桌的灯闪了闪，众人起身。萧燃拽着张医生往资料室走，战术靴在金属地面敲出响：“先标绿区附近的仓库，能藏人的。”
林澈和小铃去了监测室。林澈坐在感应椅上，闭眼，意识顺着水网往外淌：“波动每12小时强一次，像充电。”
小铃卷起袖子，银液在皮肤下流动：“峰值时，液体就往手腕跑，像要冲出去。”
她把数据输进终端，模型里的曲线开始往上窜，“47小时，临界点。”
陆昭跟着苏晚晴进了核心控制室。他调出能量屏障参数，手指在键盘上跳：“密封舱的资料说，时间异常会扯空间。得把屏障频率调到和锚点同步。”
苏晚晴盯着屏幕上的防御图，玉镯突然烫得扎手。
她低头看，蓝光正一下一下地闪，像心跳。
警报声刺穿地下堡垒的寂静时，苏晚晴正蜷在指挥中心的折叠椅上打盹。
她抓过终端扫了眼屏幕，后颈的汗毛跟着竖起来——系统提示：“城市供水系统污染物浓度异常，等级红色预警。”
“都起来。”她踢了踢旁边的行军床。萧燃从被子里翻出来，战术靴还没穿稳；林澈靠在墙角，蓝纹在睡衣领口若隐若现；陆昭的白大褂皱成一团，眼镜歪在鼻梁上；小铃揉着眼睛，银液顺着手腕爬到手背。
屏幕亮起来，过去72小时的水质数据曲线像把刀，从水平线斜着扎向顶端。
陆昭凑过去敲键盘：“指数增长，自然污染没这速度。”
他放大地图，红点从北区主水厂开始，顺着管道网往外渗，“源头在这儿，北区水厂。”
张医生的终端响了，他划开看了眼，白大褂下摆攥出褶皱：“刚收到医院消息，北区27例初期感染，症状全对上了。”
他推了推眼镜，“发烧、皮肤黑纹，和之前感染者一样。”
苏晚晴转向林澈：“能探到什么？”
林澈没说话，走到屏幕前抬手按在数据图上。
蓝光从他指尖漫开，屏幕泛起水波似的涟漪。
他闭着眼，喉结动了动：“北区水厂...水里有活物。”
他手指微微发抖，“像小机器，专往细胞里钻。”
突然踉跄一步，额头抵在屏幕上，“它们在喊我，要和我身体里的东西连起来。”
陆昭扶住他胳膊：“具体位置？”
“处理中心。”林澈喘着气直起身子，“有个装置，在往水里倒东西。”
指挥中心的灯忽明忽暗。陆昭调出北区水厂结构图，激光笔点在厂区中央：“处理中心在这儿，监控、保安，一个都不少。”
他从抽屉里拽出银色箱子，“改良防护服，防生化，不影响动作。”
又掏出个手提箱，“中和剂，能暂时清污染，但得取源头样本才能做解药。”
小铃突然开口：“我去做测试。”她卷起袖子，银液在皮肤下流动，“我接触过感染者，没事。”
萧燃把战术刀往桌上一磕：“胡闹。”
苏晚晴没接话，盯着小铃手腕看了会儿：“小铃、陆昭一组，拿数据和样本。林澈、萧燃跟我去处理中心。”她转向张医生，“你守堡垒，准备接收感染者。”
张医生扯了扯白大褂：“知道。”
装备室的灯晃得人眼晕。苏晚晴从系统兑换区领回五个密封箱，防水面具、抗感染手套、水质检测仪、通讯耳机，一样样摆出来。
林澈蹲在角落，突然捂住胸口弯下腰，闷哼声撞在金属柜上。
萧燃过去扶他：“怎么了？”
林澈掀开领口，蓝鳞从锁骨爬到胸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些东西在催我变。”
他抬头，眼睛里蓝光一跳，“但我能压得住。”
苏晚晴摸了摸他肩膀：“确定？”
“就因为能连上，我才该去。”林澈把水压装置别在腰上，金属扣咔嗒一声，“走。”
陆昭抱着个背包过来，往桌上倒装备：“电击手套，3万伏，麻痹编织者用。”
他递给萧燃，“水压装置，林澈用，能转水刀。”
又给小铃套上银色手环，“模拟你银液，防感染。”
他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声波干扰器，干扰编织者通讯，就是...还没测过。”
苏晚晴指了指他的背包：“管用吗？”
“不知道。”陆昭推了推眼镜，“这次试试。”
改装越野车的引擎声在地下车库回响。苏晚晴盯着终端上的水质数据，污染曲线还在往上窜：“8小时覆盖全城。”
她把耳机往耳朵里按了按，“天亮前必须解决。”
林澈靠在车窗上，蓝鳞在夜色里发着幽光。他突然开口：“它们喊得更急了。”
萧燃握紧方向盘，车灯划破黑暗：“到了就给它们堵上。”
越野车冲出堡垒大门时，后车厢的水质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
后车厢的检测仪蜂鸣刺破夜色时，萧燃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歪进废弃仓库的阴影里。
苏晚晴扯下耳机扔在后座：“关了它。”陆昭弯腰按停仪器，金属外壳还在发烫。
“两点零七分。”林澈把额头抵在车窗上，蓝纹从锁骨爬到耳后，“污染浓度比出城时高了三倍。”
萧燃摘下夜视望远镜，镜筒上还沾着雨水：“水厂外围没灯，巡逻队每十二分钟过一次。”
他指了指围墙，“监控死角在东南角，铁丝网是新换的，但接口松。”
苏晚晴摸了摸腰间的水压装置，金属凉意透过战术服渗进皮肤：“徒步过去，保持十米间距。”
林澈第一个下车，鞋底碾过碎玻璃。他闭着眼走了两步，突然停住：“水在抖。”
他伸手往地上虚按，“整个厂区的水都在抖，像有人攥着水管子晃。”
小铃拉紧防护服拉链，银液顺着手腕爬到手背：“像心跳？”
“比心跳快。”林澈往前走，蓝纹跟着亮起来，“像...机器在喘气。”
围墙比想象中矮。萧燃用钳子夹住铁丝网，金属摩擦声像刀刮玻璃。
苏晚晴第一个钻进去，靴底踩碎块砖头。林澈突然拽她后领，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拽倒。
右侧传来脚步声。一个穿工装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安全帽压得低低的，手电筒光束直直射向地面。
他经过苏晚晴藏身处时，眼白泛着幽蓝，像两颗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玻璃弹珠。
小铃凑到林澈耳边：“感染？”
林澈摇头，蓝纹在月光下发暗：“他喘气声是匀的，步数每步六十二厘米。”
他盯着男人背影，“刚才从三号泵房到五号仓库，直线距离一百零八米，他走了一百五十三步。”
“被控制了？”萧燃把钳子别回腰间。
林澈没说话，指了指男人后颈——皮肤下有条淡蓝的线，顺着脊椎往衣领里钻。
队伍继续往前。每隔二十米就撞见个工人，有的扛着水管，有的拎着扳手，全跟提线木偶似的，眼睛蓝得发亮。
分岔路口的路灯突然闪了下，苏晚晴抬手示意停下。
“陆昭，带小铃去控制室。”她摸了摸耳机，“林澈、萧燃跟我去处理中心。”
陆昭推了推眼镜：“监控权限最多撑半小时。”
“够了。”苏晚晴拍了拍他肩膀。
控制室的门虚掩着。陆昭把小铃塞进通风管道，自己贴着墙根挪到门口。
里面两个操作员背对着他，眼睛蓝得发涩，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每敲五下就顿半秒。
陆昭摸出电击器，金属触头抵在最近的操作员后颈。
男人抖了下，瘫在转椅上。另一个刚要回头，陆昭已经绕过去，电击器又戳下去。
控制台亮起来时，小铃从管道里爬出来，白大褂下摆沾着灰：“监控画面。”
屏幕上跳出水厂各个角落，所有工人都在重复机械动作。
陆昭快速敲键盘：“操作记录...过去三天改了四十七次流程，全用的厂长权限。”
他指着时间戳，“最后一次是两小时前，正好是警报响的时候。”
小铃凑到另一台电脑前，屏幕上全是乱码：“这代码不对。”
她碰了下触控板，“像拿dNA链当字母表拼的。”
“试试指纹。”陆昭从操作员兜里摸出工牌，“厂长的。”
小铃没接工牌，掏出随身小刀划开指尖。血珠滴在识别器上时，屏幕突然黑了。
三秒后，一行字浮出来：“身份特征匹配，访问权限授予。”
“生物改造计划”六个字占满屏幕。小铃快速滚动鼠标：“水源污染是第一阶段，接下来是空气...食物供应链。”
她手指顿住，“下一个目标是中央空气净化系统，36小时后启动。”
陆昭凑过来看：“注意事项...核心成员体内的共鸣能量是唯一能逆转污染的力量。”
他推了推眼镜，“得把这个传给苏晚晴。”
处理中心的走廊有股铁锈味。苏晚晴贴着墙走，林澈走在中间，蓝纹从袖口爬到手背。
萧燃突然拽住她胳膊，三人闪进设备间。
门外传来脚步声，至少七个人。林澈盯着门缝：“他们在敲管道。”
他摸了摸墙面，“每敲三下换个位置，像在定位。”
“集体意识？”萧燃把战术刀抽出来一半。
林澈没回答，蓝纹突然变亮。门外脚步声停了，接着是金属碰撞声——有人在拧门把手。
苏晚晴摸出水压装置，手指搭在开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