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的脸在夜色中扭曲着，微微低着头说软话：“老二，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个，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味道，你看你能不能。”
“明天开始给我换个活，去地里犁地干活都成，这挑大粪的活我真干不了，你觉得呢，咱们可是亲兄弟啊，你不会这么无情吧。”
听到这话，大队长多看了两眼。
这个大哥素来伪善喜欢说好听话，不过在他面前是不太喜欢装，天天只喜欢摆着大哥的名头说教他。
现在居然会服软，可真是够稀奇的。
“记分员，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至于他们的话每人记七分。”
记分员看出他们兄弟有话要说，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大队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视线扫过粪坑，这两人干了一多半的活，记七分的话也算是公正，他也不好太上纲上线，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周老大嘴角抽搐了下，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老二，我们这累死累活一天，你一个人就只给记七分啊，这还不如去锄草干得多。”
“可这活比锄草遭罪多了，你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们，老二你这样太过分了。”
大队长没好气道：“大哥我说你没事吧，你不是不需要靠我嘛，我这也是公平公正处理的，你怎么又不满意了。”
“要是村里其他两个人来挑粪，那速度快的天黑前就干完回家休息了，你们这第一次干速度慢一点我就不说了。”
“给你们一人记七分也可以了，还要求什么呢，好了天黑了看不清，你们回去洗个澡休息休息，明天再继续吧。”
周老大闻言瞪眼，明天还继续那不是要他的命嘛。
忙走上前去拦住他的路，有些憋屈开口：“老二你等等，上次的事是我这个大哥做的不对，你别跟我计较了成嘛。”
“以后我不让耀祖去接近姜惠成不，其实我本意也是为了她们娘仨好，你说说这一个女人离婚带着两个女儿过日子多难。”
“现在是感觉没什么，可要是有其他大队的二流子去骚扰，那日子还怎么过不是，还有两个孩子以后被人说三道四多难听……”
大队长听着他絮絮叨叨，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大哥你说完没有，说完就赶紧回去休息明早继续，别说那些没用的。”
“我们做兄弟这么多年，你什么算计我能不清楚嘛，别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我很清楚你就是为了算计姜惠而已。”
“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要落井下石榨干人姑娘，这得多缺德啊，耀祖没那本事娶媳妇就不要娶，娶了也是家宅不宁。”
周老大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像是巴掌扇在脸上一样让人难受，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老二，那你现在要我怎么样，才能给我换活干。”
大队长也不废话，开口道：“以后别打姜惠母女的主意，让耀祖离她们远一点，若是再让我发现一次的话，我绝不会饶了他。”
“大哥你应该知道青竹大队的事，上个月还有个耍流氓想生米煮成熟饭的，结果被人姑娘报公安抓起来，这下是要牢底坐穿。”
“姜惠那姑娘看着柔弱，性子是非常刚烈的，我也知道你什么盘算，真要是按照你想的那样发生，等耀祖的就是必死的一条路。”
“有些心思我劝你最好打消了，我们大队也丢不起这人，耀祖你也该多上心管管，你不是只有周卓一个儿子。”
周老大抿着唇不吭声。
周卓在一旁眸子闪烁了下，轻声开口：“二叔这话说得，我能对自己亲弟弟不心疼嘛，真是耀祖他从小被宠坏了。”
“哎，以后我们一定看好他，绝对不会让他再做那些蠢事。”
大队长警告完后，低声道：“好了都回去吧，明天会有其他人来挑粪，你们就负责挑水灌溉就成，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嗯，走了回去吧。”
周老大父子看着他走远，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娘的，明天可算是不用再挑大粪了，还有你二叔说那话什么意思。”
“我怎么没管耀祖了，是那孩子不服管，我对你重视一点，那是老大你性子稳当，不至于闯祸让我跟着收拾。”
周卓微微垂下眼帘，沙哑着嗓子：“爹，天已经黑了咱们回去吧，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万一有野兽下山就糟了。”
“好，我们拿上东西回家去。”
父子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恨不得立马倒在床上睡觉，可身上的味道提醒他们，现在要是去炕上睡觉等着被吵吵吧。
张菊也受不了那味道，给他们盛饭放在院子里，招呼着：“爹，当家的你们就在这院子里吃，我去给你们烧水拿香胰子。”
“你们好好洗干净了，对了明天还要继续挑大粪吗？”
“不用，明天是去挑水灌溉。”
一听到这话张菊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挑水好啊，最起码一天下来只有衣服汗馊的味道，不至于臭气熏天。
一家人忙活完后，父子俩也洗干净了，坐在院子里时不时对着胳膊闻闻，眉头皱着：“爹，你觉得我还有味道吗？”
周老大看着儿子，伸出胳膊示意他闻闻；“儿呀，那你闻闻看我还有味道不。”
“……！！”
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拧巴着：“爹啊，我以前觉得挑粪挺简单的，跟我们平时干活都一样，我现在想想以前太天真。”
“这挑粪跟挑水一样干活，但结束后一个能冲个澡美滋滋睡觉，另一个要反复洗还是膈应，也吃不下去饭，这遭罪可远不止白天的时间。”
“是啊，要不怎么说还是二叔够狠，知道我们最怕什么，这过得叫什么日子啊。”
周卓闻了闻还是觉得有味道，忍不住干呕了下：“爹，你说别人家上有大哥，下有弟弟的那多听话啊，为什么二叔是个另类。”
“上敢治你下敢直接揍三叔，跟爷奶干起来的时候也不留情，你们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能把人给弄成这样了。”
周老大瞪了他一眼，心里憋屈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