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之巅,那些刚刚在法则光雨中重塑道心的修士,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神魂便瞬间被那股恶意浸染,双眼变得漆黑,嘴角流下黑色的涎水,竟开始疯狂地啃噬起身旁同伴的血肉!
“不好!”
林霜脸色一白,反手一剑,清冷的剑光横扫而过,将那些被污染的修士神魂震晕,暂时压制了那股疯狂的恶意。
但她自己的神魂,也因这股恶意的冲击而剧烈震荡,眼前阵阵发黑。
这,还仅仅是一丝气息!
唐冥的脸色,也终于,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
他抬起头,那双灰色的眼眸,仿佛看到了那“墙”外,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阴影,正因为他点亮的这盏“灯”,而缓缓的……转过了头。
“看到了吗?”影子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你的‘道’,你的‘爱’,你为她创造的这个‘讲道理’的世界……都将成为最美味的养料。”
“你会亲眼看着,你所创造的一切,被它吞噬。”
“就像我当年,看着我的‘光’,为了不让‘墙’外的存在发现,而自我熄灭一样。”
“这是……唯一的结局。”
“唯一的……宿命。”
宿命。
又是这个词。
伪天道用它来定义林霜的死。
而这个更古老的,更强大的存在,用它来定义整个宇宙的……灭亡。
唐冥沉默了。
他看着下方那些因为一丝气息就彻底疯狂的生灵。
看着怀中,脸色苍白,却依旧紧握着剑,挡在所有人面前的林霜。
他那双灰色的眼眸深处,那片由创生与终末构成的混沌星海,前所未有地剧烈翻涌起来。
然后,他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宠溺的,温柔的笑。
而是一种,程序员在面对一个从根源上就设计得一塌糊涂,充满了不合理牺牲的垃圾项目时,所露出的,冰冷的,充满了颠覆欲的……冷笑。
他转过头,看向那道孤独的影子。
“你的意思是。”
“为了不让强盗进屋,所以我们所有人,就必须自断手脚,躺在地上装一辈子尸体?”
影子,愣住了。
在它那存在了亿万年的古老“思维”里,从未有人,用如此……粗俗,却又如此尖锐的比喻,来形容它那伟大的,自我牺牲的守护。
“这是一个……有问题的设计。”
唐冥摇了摇头,那语气,就像在吐槽一段愚蠢的代码。
“一个需要靠牺牲‘光’,牺牲‘爱’,牺牲所有‘美好’才能苟延残喘的宇宙……”
他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林霜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没有存在的价值。”
轰!
这句话,不是定义,不是法则。
却是比任何神谕,都更加决绝,更加霸道的……宣言!
影子那由光与暗构筑的身躯,猛地一震!
它“看”着唐冥,就像看着一个……无法理解的疯子!
“你……想做什么?”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疑。
“做什么?”
唐冥抬起头,目光扫过下方混乱的大地,扫过那片无垠地,正有恐怖阴影缓缓靠近的“墙”外。
最终,他的目光,落回到林霜的脸上。
“很简单。”
他牵起林霜的手,对着那道古老的影子,也对着整个新生宇宙,宣布了他的最终项目规划。
“第一,修复。”
他伸出另一只手,对着下方混乱的圣山之巅,轻轻一握。
动作随意得像是捏碎一只无关紧要的核桃。
下方,那些双眼漆黑,疯狂啃噬同伴的修士,身体猛地一僵。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黑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他们的七窍中硬生生拽了出来,在空中汇聚成一团扭曲的污秽。
然后,那团污秽无声地湮灭,分解,化作最精纯的灵气,如一场甘霖,洒落整座圣山。
那些修士眼中的漆黑褪去,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满身血污的自己和身旁倒下的同伴,随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搞定。版本回滚,顺便打了个补丁。”唐冥评价道。
“第二,加固防火墙。”
他抬眼,望向宇宙的尽头,那道无形的“墙”。
那双灰色的眼眸里,创生与终末的力量不再是混沌不清的星海,而是化作了无数条清晰的代码流,以一种超越光速,超越因果的速度,疯狂奔涌,交织!
一道道全新的法则锁链,在宇宙边界显现。每一条锁链上,都烙印着创生与终末的极致神韵,既是开始,也是结束,循环往复,永无破绽。
这些锁链层层叠叠,彼此勾连,瞬间构建起一道比影子镇守了亿万年的旧壁垒,还要坚固亿万倍的全新屏障!
影子那由光与暗构成的身躯,剧烈地波动起来。它能“感觉”到,那道新墙的强度,已经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畴。
这……这是什么怪物?弹指之间,就完成了它亿万年都做不到的事情?
“至于第三……”
唐冥转头,看向那道已经彻底呆滞的影子,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让它整个“影子生”都为之颠覆的话。
“既然有强盗想砸墙进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就在墙上,给他开个门。”
“然后,打出去。”
打……打出去?
影子彻底懵了。它存在了无数纪元,唯一的思维定式就是“防守”“隐藏”、“自我牺牲”,它从未想过,面对墙外的威胁,还有“打出去”这个选项。
这不合理!这不科学!这……
唐冥没有再理会那个已经陷入宕机状态的古老存在。
他转回头,看着林霜,眼中的所有冰冷与颠覆欲,顷刻间消散,重新化作了那熟悉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柔。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
林霜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也倒映着他身后那正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宇宙。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唐冥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足以让那“第一颗种子”都彻底死机的话。
“如果那个所谓的‘墙外之物’,非要过来……”
“那就宰了它。”
“宰……宰了它?”
那道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古老影子,彻底凝滞了。
它那由纯粹“创生”与“终末”构筑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剧烈的,几乎要当场解体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