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裕韫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一开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个祁连山是哪个祁连山!
他苦笑着说道:
“杨老,您也知道,这都过去二十年了,79年的事儿,我实在是记不太清了啊。”
“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学生,那么多事儿,好多细节都模糊咯。”
杨老见状,并没有气馁,而是换了个问法,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那冼主任,你记不记得,当年入学的时候,有个叫赵蒙生的?是赵家的。”
“祁连山和他是一期的,俩人是好友,一起入学的。”
提起赵蒙生,冼裕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兴奋地一拍大腿,说道:
“有有有!杨老,您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
“当时,他俩是一起来办入学的,我还印象特别深呢。”
他微微顿了顿,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接着说道:
“一开始这个祁连山还没有材料的,我还专门问过他情况呢……”
“不过……”
冼裕韫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杨老,这祁连山,是不是就是现在的祁连山啊?”
说着,他用手悄悄指了指上面,眼神中满是担忧。
杨老眼神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目露真诚,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冼主任,不用担心。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也都退休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今天就是闲着有趣,随便聊聊,就当是回忆回忆过去的往事嘛。”
冼裕韫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直打鼓。
他虽然到退休都没混到多高的位置,但也深知G场的规矩,这妄议在职高干,可不是什么小事,万一传出去,说不定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
杨老见他还是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开口,便使出了杀手锏。
他轻轻靠了靠椅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温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说道:
“冼主任啊,我听闻你有个儿子,在部队吧,现在在哪高就啊?”
“年轻人有出息是好事,不过要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说嘛。”
冼裕韫一听,一下就明白了杨老的意思,心中顿时明了。
他知道,这是杨老在暗示自己,如果配合,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候帮自己儿子一把。
他当即不再犹豫,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决然。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虽有些低沉却格外清晰:
“杨老,这祁连山入学的时候啊,确实很异样,是我们校长亲自来打点的!”
说着,他微微凑近杨老,压低了声音: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是校长接到了一个贵妇人的电话。”
“那贵妇人在电话里的语气可不一般,直接就吩咐说让祁连山先入学,材料什么的后面再补。”
“您想想,这得多大的面子才能让校长这么听话啊!”
冼裕韫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揭露此事可能带来后果的担忧。
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材料倒是送来了,可我压根就没接手。”
“您也知道,这种事儿本来就敏感,我当时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后是我们当时的老校长亲自给他办的入学手续,整个过程我都看在眼里,可又不敢多问。”
“这里面啊……”
冼裕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其实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杨老听到这里,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
他轻轻点了点头,非常满意,甚至还有意外之喜,这贵妇人也参与其中了。
那就更加好办了!
这下,里里外外都坐实了!祁连山就是混进军校的。
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笃定,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
为了能获得尽可能多且确凿的佐证材料,将祁连山混进军校一事彻底查实,杨老目光敏锐,当即决定趁热打铁。
他轻轻抬手,示意警卫拿来纸笔,然后面带微笑却又不失威严地看向冼裕韫,诚恳地说道:
“冼主任啊,你看今天咱们聊了这么多,为了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呈现出来,能不能麻烦你写份当年的情况说明呢?”
“这对查明真相至关重要啊。”
冼裕韫看着面前的纸笔,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为难起来,眉头紧紧皱起。
刚才大家说说,动动嘴的,倒是无所谓,但是,这要他白纸黑字写下来,那性质可就变了!
他权利利弊起来,这如今的祁连山,先不说别的,就戍卫司令这个职位,就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要是这样白纸黑字写下来,那就是铁证了!
而杨老明确表示让他写,这白纸黑字,一写上,那就赖不掉了。
这里面的风险可是相当大!
但是,与此同时。
他心里又想到了自己儿子冼辰海,这么多年在部队里兢兢业业,可就是一直卡在团长的位置上动弹不得。
可以说,儿子晋升基本无望了。
而面前的杨老,在部队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物,只要他一句话,儿子就能迎来晋升的曙光。
而且他孙子冼耀文也是刚在光明区开发区当上科长,也急需帮衬!
这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打算抓住这个机会,要要价!
于是,他顾左右而言他,故作为难地说道:
“杨老,实不相瞒,这……年代久远,这么久的事情,我……”
“我怕是……记不清了……”
杨老见冼裕韫犹豫不决,再一听这话,他也当即明白冼裕韫心中的顾虑和利害关系。
无非就是想要价!
没有什么记不起来的东西,无非就是看价码合不合适!
于是,杨老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
“冼主任啊,你刚才说你儿子也在部队,是个团长,岁数也不小了吧?”
“兢兢业业的,也该动一动,晋升晋升了。”
“现在可是和平年代,上了团级了,想要再往上晋升可不容易啊。”
“但是呢,也不是完全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