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中世界,魔气如沸。
被魔剑意志占据的“南宫辰”悬立于空,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纯粹而狂暴的魔气。
他那张本属于南宫辰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扭曲的狂热,双目中燃烧着两团猩红的魔焰,喉咙里发出“桀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碎!给本座碎开!”
他高举手中那柄由滔天魔气凝聚而成的血煞魔剑,不计后果地、疯狂地朝着那块顶天立地的镇魔石虚影斩去!
“轰!”
“轰——!”
每一剑,都精准无误地劈砍在虚影那道最狰狞的裂痕之上。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整个鼎中世界,巨大的镇魔石虚影剧烈地颤抖着,无数细碎的光屑从裂痕处飞溅开来,如同神圣之物在哀鸣泣血。
伴随着每一次斩击,更加浓郁的魔气便从裂痕中狂涌而出,反向滋养着魔剑意志,让他的气息愈发狂暴。整个空间都在这末日般的攻击下剧烈震颤,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崩塌。
就在此时,一道虚幻至极、仿佛随时都会被魔气吹散的残影,在众修士神魂前方勉力凝聚成形。
正是镇魔人,如渊。
“快阻止他!”
如渊的声音嘶哑而急切,带着万载镇守的疲惫与刻入骨髓的绝望。
他的魂体在魔气的侵蚀下忽明忽暗,仿佛风中残烛。
“他不是在攻击幻象!他在斩断镇魔石最后的本源烙印!沉疴……沉疴在利用他脱困!”如渊的目光扫过南宫无极、覃清廷等一众面色骇然的金丹修士,“放下一切!立刻阻止他!否则,天元大陆……万劫不复!”
然而,就在如渊声嘶力竭地警告之时,另一道超然物外的身影,缓缓浮现。
无涯子。
他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眼神淡漠地扫过下方的一切,仿佛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早已预见的星辰生灭。
“劫起于贪,终于怨。”他缓缓开口,声音古老而晦涩,不带丝毫情感,“尔等的选择,将定此界之存亡。时辰……已至。”
这番故作高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彻底引爆了南宫无极心中压抑的怒火。
“闭嘴!你这牛鼻子老道!!”
南宫无极双目赤红,因少主南宫辰再次被夺舍和被欺骗的滔天恨意,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
他指着无涯子,发出震天的咆哮:“我南宫家少主!神魂被这孽障占据!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现在还想让我们听你的鬼话?做梦!”
南宫无极转头,怨毒地看了一眼依旧在疯狂攻击镇魔石的“南宫辰”,又看了一眼如渊,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什么浩劫?什么大陆存亡?这不过是你们编造的又一个谎言!想让我们去送死,为你们的骗局画上句号?我南宫无极,绝不会再上当第二次!”
一旁的覃清廷脸色铁青,嘴唇紧抿。
天机阁两位长老的惨死,以及被当成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奇耻大辱,让他对无涯子和如渊充满了刻骨的戒备。
“南宫道兄所言不差,”他冷冷开口,声音如同万年寒冰,“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又一个阴谋?先是诱我们入鼎,再借我等之手,放出那所谓的‘大天魔’,好让你们这些执念彻底解脱?我天机阁,不会再为你们的阴谋,流一滴血!”
他们的愤怒与不信任,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唯一的生机彻底斩断。
他们选择了袖手旁观。
他们选择了,不信。
“愚昧……可悲……”如渊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黯淡下去,只留下一声绝望的叹息。
“桀哈哈哈哈!好!好!多谢诸位成全!”
魔剑意志感受到了下方毫无作为的众人,发出了更加张狂的笑声。它将全身所有的魔气都灌注于剑身之上,凝聚成了毁天灭地的一击!
“大人!请君……重临世间!”
伴随着这声狂热的呐喊,以及南宫无极与覃清廷等人怨毒而固执的眼神,那柄漆黑的魔剑,带着终结一切的力量,斩出了最后一击!
“轰——咔嚓!!!”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那块屹立了万古的镇魔石虚影,在这一剑之下,从裂痕处开始,寸寸断裂。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响彻寰宇的哀鸣,轰然崩塌!
整个鼎中世界,彻底被无尽的黑暗魔气所淹没。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恐怖魔威,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宇宙凶兽,自那崩塌的深渊之中,苏醒了!
天空化为纯粹的漆黑,大地瞬间崩裂出万丈深渊,无数狰狞的魔物虚影在魔气中浮现、咆哮,绝望的哀嚎声取代了世间的一切声音。
鼎中世界,化作了真正的魔窟炼狱。
如渊的残魂在魔威降临的瞬间,便被反噬的魔气彻底冲散,不留一丝痕迹。
而南宫无极和覃清廷,脸上的愤怒与讥讽,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无法抑制的悔恨与恐惧。
他们……错了。
错得离谱。
无涯子残魂怔怔的看着越来越浓密的魔气,占据整个魔渊上空的石窟,喃喃自语:“万载镇压,终究是一场空,上古天测曾有预言,会有身负使命之人,终结这沉疴,可这天命之人,到底在何处!”
此刻四周的魔雾浓密,伸手不见五指,无处不在的魔气,侵扰着在场之人的心神,就连一向清心寡欲,修心为上的覃清廷,双目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