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N》综艺录制结束后,年关将近。
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邀约纷至沓来,却都被悦鱼时代一一婉拒。
毕竟自家平台也有对应的卫视晚会,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说白了,不过是葡萄tV小心眼,生怕别家分走了自家艺人的热度。
各成员经纪公司,包括谢青玉和队员们心里都门儿清,但念及平台在其他方面还算大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在葡萄卫视的跨年晚会采用提前录播形式,倒也不耽误大家回家吃年夜饭。
“哥,你就跟我回去吧!我妈妈都说了必须把你带回家。”
刚结束录制回到宿舍,里奥就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谢青玉身后。
走到厨房他跟到厨房,转到客厅他追到客厅,脚边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只争宠的猫猫。
除此之外,客厅内坐着的其他成员也纷纷发出邀请,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家已经准备好迎接客人了。
其实都是怕谢青玉过年的时候一个人留在宿舍里面,「触景生情」什么的。
谢青玉将煮好的红茶斟入杯中,氤氲热气柔化了眉眼:
“谁说我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难道云创娱乐这么缺德?大过年还给恩人你安排工作?”
卫良辰“啪”地拍案而起,连葡萄tV这种周扒皮都知道放他们回家过年,云创娱乐这是要当业界毒瘤吗?
谢青玉笑着摇头:“过年当然要各回各家,我去你们家算怎么回事?”
“自己家?”
里奥下意识反问,圆溜溜的狗狗眼里满是困惑。
他哥不是已经没有亲人了吗?
“幸福之家?”顾琂若有所思地挑眉。
“bingo~”
谢青玉打了个响指,眼角眉梢都染上暖意,“吴奶奶很早就和我说好了,今年过年我过去那边过。”
这个约定要追溯到团综录制结束后。
当时去探望几位老人时,吴奶奶生怕他推辞,硬是提前许久就下了通牒。
最近更是见儿天的捣鼓他买的老人智能机连环轰炸,要是这次敢不去,老太太真的会生气那种。
“那也挺好!”客厅里六人齐声应和,各自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2月16日,除夕。
天刚蒙蒙亮,谢青玉就抱着小繁星坐上了前往幸福之家的保姆车。
成员们这几天都已陆续回家团圆。
“师傅,送到后您就先回城吧,后天按约定时间来接就行。”
他边说边探身将厚厚的红包塞进司机口袋,“新年快乐!”
虽然司机这趟出车有加班费,但该有的人情世故不能少。
“谢老师太客气了!祝您新年大吉!”司机握着方向盘笑出一脸褶子。
谢青玉对他们这些后勤工作人员向来大方,脾性又好,红包给得真心实意,他收得也舒坦。
“喵呜~”怀里的猫儿娇气地叫了一声。
“哎哟,瞧我,怎么把您老人家给忘了,繁星也新年快乐!”司机乐呵呵地逗猫。
谢青玉笑着揉了揉闺女毛茸茸的大脑袋瓜,悄悄调整了下姿势。
这才出发没多久,他的腿就被这坨猫饼压麻了。
谁能想到当初巴掌大的小奶猫,现在连衣服都要按周换尺码?
如今带出门,光靠体重都能把挑衅的野猫压得喵喵叫。
真真是猫中女恶霸是也!
车刚停稳,谢青玉就瞧见了山道口那个不断张望的身影。
他连忙推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不是说好我自己上去吗?这大冷天的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吴奶奶见他来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顺手摸了摸跳下车跟在他脚边的小繁星:
“原是说不用接的,可昨晚那场雪下得铺天盖地,怕你找不着回家的路……”
见谢青玉眉头越皱越紧,老太太赶紧举起暖手袋晃了晃,“我走得慢,刚到不久。瞧,还带着你买的暖手袋呢,暖和着呢!”
谢青玉刚要再劝,老太太突然眼睛一亮,拽着他的袖子转了个圈:
“哎哟喂,我孙儿穿这身雪白的羽绒服,往山里一站,活像个雪娃娃!”
她故意夸张地咂嘴,“这要是上山给那几个老姐妹老哥儿们瞧见,非得问是哪来的仙童不可!”
明明只是件普通白色羽绒服,硬是被夸出了天仙下凡的架势。
谢青玉哭笑不得:“您别打岔,这山路…”
“知道知道,滑得很!”
吴奶奶摆摆手,突然瞥见司机正从后备箱搬出大包小包,立刻逮着理了,“那这些是什么?嗯?上次谁说‘下次空手来’的?”
一老一小面面相觑,突然同时笑出了声。得,五十步笑百步,两个倔脾气凑一块儿了!
谢青玉接过司机手中的礼品袋,一手搀着吴奶奶往山道上走。
繁星迈着优雅的猫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脚边。
“胡奶奶的咳疾好些了吗?上次见她咳得厉害。”
“人老了都这样。”吴奶奶拢了拢围巾,“冬天最难熬,见不得风,可成天闷在屋里又憋得慌。”
“早说在院里搭个暖棚…”
“可别!”老太太连连摆手,“我们出门就图个敞亮,搭了棚子跟在屋里有什么区别?这事儿你丁爷爷第一个不答应,你要敢偷偷装,他准给你拆个干净!”
“丁爷爷的腿…”
“嗐,老毛病啦,用不着操心,他啊……”
——
短短一段山路,祖孙俩絮絮叨叨走了小半个时辰。
推开院门,暖意扑面而来,几个炭火盆正烧得通红。
谢青玉挨个向几位穿着大红棉袄的老人问好,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子,压低声音:“怎么不见爷奶们的家人?”
吴奶奶眨眨眼,学着他压低嗓门:“年饭嘛,他们那一餐提前吃过了。这一顿啊,是专门留给落单的小朋友。”
谢青玉喉结滚动:“您的儿女同意了吗?”
“他们管不着~”
老太太得意地扬起下巴,大半辈子都付出了,现在啊,怎么舒服怎么过~”
说完,又轻轻拍了拍谢青玉的手背,“那些孩子来过年,闹腾得很。知道你平时工作累,爷奶们就想让你安生过个好年。”
炭火噼啪作响,老太太的手温暖干燥:“别多想,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谢青玉眼眶微红,唇角却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平日里他与几位老人相处甚笃,却从未被要求过什么。
甚至于连老人们的儿孙辈都未曾真正打过照面。
唯一一次例外,是吴奶奶的十岁小孙女偷偷用老人手机给他打电话。
小姑娘怯生生地讨要签名照时,谢青玉才知晓,原来吴奶奶他们早给家人立下规矩。
不许叨扰麻烦他,更不许找他帮忙。
丁老爷子性子冲话说得更直白,明令禁止家人“吸小谢的血”。
那通不足一分钟的电话很快被吴奶奶发现。
后来谢青玉私下加了小姑娘微信寄签名照时,对方发来蔫头耷脑的语音:“奶奶把我骂惨啦。”
尽管他再三表示无妨,小姑娘再不敢越过祖母联系他了。
老人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守护这段忘年交的纯粹。
他们作为过来人都明白,一旦牵扯家族亲眷,最初那份简单的情谊就会变味,再也回不去了。
午饭后,繁星蜷在胡阿婆膝头烤火,睡得正酣。
吴奶奶忽然神神秘秘地给两人鞋子都缠上塑料膜,拎着密封袋领他往山里走。
积雪没踝,好在准备充分,鞋袜未湿。
“您当心些。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谢青玉右手稳稳扶着老人手臂,左手接过沉甸甸的包裹。
塑料膜防得住雪水,却防不住打滑,两人走得如履薄冰。
“到了就知道啦。”吴奶奶得意晃着头笑了笑。
待抵达目的地,谢青玉望着苍茫雪原,困惑地转向老人。
吴奶奶匀了匀气,解开包裹取出小铲,四下张望确认方位后,竟蹲身挖起雪来。
“让我来。”谢青玉连忙接过铲子,“是要清开这片雪吗?”
“对喽,”吴奶奶点头,继续翻找包裹,“你先挖着,我准备别的…”
当铲尖触及冻土时,谢青玉忽然嗅到果香。转头只见老人左手托着果盘,右手握着香烛,红蜡油凝在烛身上,像冻住的泪痕。
“这是…”他喉头微紧,“您有亲人长眠于此?”
谢青玉指尖一顿,铲子轻轻搁在雪地上。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想想今天的日子,再看看吴奶奶准备的东西和眼前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后知后觉地局促起来。
他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人家的坟头挖雪吧?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早年间条件艰苦时,确实多将亲人安葬在山里。
“瞎琢磨什么呢?”
吴奶奶正将蜜桔、苹果在雪地上摆成宝塔状,烛火映得她皱纹里都淌着暖光,“这些可不是给我家祖宗准备的。”
谢青玉后半句疑问卡在喉间。
老人已将三炷香塞进他手里,香头明灭的火星在朔风里倔强地亮着。
“你之前说奶奶在很远的地方…”吴奶奶替他拢住颤抖的香柱,“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走不到啦。等到了下头,再替你好好去说一说。”
她忽然笑起来,粗糙的拇指拭过他冰凉的脸颊,“可别叫老姐妹以为我抢了她乖孙,也别小看了我们老人家,醋劲儿大着呢。”
“嗯…”少年人的应答散在风里,轻得像片雪。
——
香炉将将冷却,小院便热闹起来。
几位老人挤在灶台前各显神通,谢青玉在烟火气里穿梭打下手。
邱爷爷端着两碟炸得金黄的小鱼进来,一盘搁在料理台上,一盘特意放在矮凳上,那是繁星的专属餐位。
“猫儿不许上桌!”
老爷子板着脸宣布,转眼却把毛团子搂在怀里喂食,油星子沾了满胡子。
谢青玉刚咽下酥脆的鱼尾,胡阿婆的炸肉圆又滚进碗里。
少年摸着微涨的肚子讨饶:“再吃该尝不下年夜饭了。”
另一边的繁星倒是来者不拒,尾巴尖愉快地拍打着地砖。
“这才几口?”
吴奶奶头也不回地给鳜鱼抹料酒,案板咚咚响得像在打拍子。
谢青玉望着料理台上七八个空碟子正要辩解,“嘟嘟嘟——”门口的铁环忽然炸响。
有人在敲门。
“我去开。”他把洗到一半的青菜盆放到旁边的一张高桌上,“这个谁也不许动——”
“知道啦!”满屋笑声几乎掀翻屋顶。
木门吱呀推开,雪地里空无一人。
谢青玉余光瞥见墙角晃动的衣角,故意拖长声调:“奇怪——”
“Surprise!!!”
里奥带着满身雪粒子蹦出来,顺便身后跟了一串出来,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
老人们惊喜的招呼声里,谢青玉落在最后拽住顾琂:“你们约好的?”
顾琂摘下沾雪的围巾,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要真是约好的倒好了…”
呵,六个心怀鬼胎的家伙,都以为自己是唯一那个「偷偷」来陪谢青玉过年的聪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