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城以灵犀塔为中心,处于三环的东方位。
低沉的气压弥漫在大殿之中。
大殿内部的主座靠背之上,是一条展开翅膀的紫色应龙。
那是初代应龙的模样,也曾是灵犀塔最初的主人。
巨大的基座仿佛一整块被截取驯化的雷暴云。
漆黑如墨玉,却又隐隐透出内部奔流的紫电银蛇。
基座边缘如同不停翻涌的云气。
乍一看,仿佛应龙正在腾云驾雾。
支撑起巍峨殿堂的,是九根盘绕的巨大龙柱。
这些龙柱并非石雕,而是自愿沉睡化为建筑基石的应龙本体。
它们那覆盖着古老符文的鳞片在云光下折射出冷硬如玄铁又温润如玉的光泽。
巨大的龙爪深深扣入地面,双翅紧紧收起。
龙尾则探入地底的黑色海水之中。
整个大殿下方,赫然是一池荡漾着黑色海水的黑海,汲取着浩瀚的天地元气。
龙首高昂,龙睛紧闭。
每一次悠长呼吸都牵动着大殿内十二位长老的心。
十二位长老各怀心思,目光如炬,齐齐看向中央那张空座。
“族长病逝,应龙族不可一日无主,理应请濮阳阳焱回来主持大局。”
“濮阳阳焱早就和应龙族断了关系,于情于理都不该坐上这个位置。”
“呵。你们多虑了。人现在可是灵犀塔的塔主,还会看上咱这小小的族长之位?也就咱这几个糟老头子比较在意。”
“以我看,不如让族长的儿子坐上这个位置。”
“我看你是想从旁听政,把应龙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吧。他一个六岁的娃娃,毛都没长齐,怎可能管理整个应龙族。”
“不如听我的。族长二哥濮阳宇昂,论能力不输族长,论智谋,也和族长难分秋色。至今没有孩子,最后位置不还是族长的子嗣。”
“呵,我不容易!我觉得还是濮阳阳焱更适合,断关系又如何,再续上就是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人家现在高高在上的,能看上咱吗?听我的没错。”
“濮阳宇昂绝对不行!他与白虎族雌性关系密切,我们两族世代为敌,定不会接受这样一位族长。”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不如从旁支里面选适龄的吧。”
“呵!我看你是想扶持自己孙子上位吧。你自己本身就是旁支。我早就说过,族长亲戚不能当长老,这下好了,二心都生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应龙一族谁不是祖宗的子嗣,谁没有沾亲带故,还有脸在这里说这话。”
……
十二位长老为了新任族长一事,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乱飞。
这几位也不嫌口干舌燥,乌泱乌泱的,比苍梧城外面的集市都要混乱。
于此同时,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应龙族。
来人竟是一名雄倌。
一袭白色长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高挽的发丝零零散散的垂落几分,为锋利的脸庞增加了几分柔美。
一双眼眸轻睨,眼波流转,零零星星碎成一片星河。
细看之下,还有几分和花瑶相似。
就连在座的十二位长老看了都忍不住羞红了脸颊。
这是,一位男侍跌跌撞撞的闯入大殿之中。
一个滑跪,比雄倌靠前半步。
“长老们,花羽公子硬要进来,我拦都拦不住,我这就请他出去。”
来人正是东煌界在内城置办的最大的青楼的雄花魁,花羽。
男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十二位长老的神色。
弯着腰从地上爬起,恭敬的请花羽出去。
“花羽公子,不如我先带你去旁厅,长老们还有事在商议。”
花羽睁着妖冶邪佞的眼,倦怠的看着眼前的十二位长老。
一双含笑的眸子婉转着华光。
“族长和族长的雌主尸骨未寒,甚至都没人收拾,长老们就站在这里讨论下任族长的事,是不是未免太着急了些。”
微微上扬的尾调,夹带着一丝嘲笑。
十二长老望着彼此,脾气最暴躁的那位轰然甩出一道惊雷。
“这是我们应龙族的事,东煌界来凑什么热闹!还是说……”
那长老眼神微眯,一双算计的眸子氤氲着沉寂许久,跃跃欲试的战意。
“和平太久了,东煌界想与应龙族开战!”
花羽扯动嘴角,微微挑眉。
一歪身子靠在应龙柱上,慵懒的模样和自己在青楼时的样子没啥区别。
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单手扣在另一只胳膊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
“东煌界可管不了我。我不是替朋友来传个消息,顺便帮几位长老解决个难题。”
一道黄色闪电直直劈向他与龙柱相触碰的那侧。
他一个闪身,两道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带着一丝不悦。
“喂!不让倚就直说,别那么暴躁嘛~”
闪电划过白色长袍,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他垂眸整理衣衫,直接用手将烧焦的地方扯去。
原本松松垮垮的衣袍此刻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长老们齐齐皱眉。
有些长老已经将脸撇开,不忍直视。
最外侧的长老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花羽赶走。
“要说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花羽撇撇嘴,一副看不惯的样子。
“你们真是太生硬了,不懂情趣。这样在苍梧城是讨不到好处的~”
花羽还要继续说。
大殿之下的黑水骤然从地上翻涌。
每一下都比上一次高一分。
黑色的海水宛如淬了剧毒般,让人退避三舍。
花羽眼中则冒出精光,深邃的目光熠熠闪烁。
“早就听说应龙族大殿之下的黑水是族内至宝,保佑着整个应龙族,今日有幸得见,我就卖各位个面子。”
“你们还记得你们族长的第一个孩子濮阳煜吗?”
此话一出,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往日种种,似在眼前浮现。
曾经的天才早已,天妒英才说的大概就是应龙族的大少主濮阳煜了。
如今他的名字重新被人提起,不免勾起几位长老的伤心事。
如果那个孩子没有遇到那件事,如果那个孩子现在还活着。
哪里还有他们这些老家伙的事。
“他还活着!”
清润的声音在几位长老耳边乍现,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
花羽笑意盈盈,将几位长老的反应看在眼中。
最激动的,莫过于左侧最靠近主座的那位长老。
他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嘴张了好几次,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与此同时,也有几位长老阴沉着脸,深邃的龙眸中似在酝酿着危险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