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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个人心里很别扭,装着心事。
白庭玉知道就如温长宁所说,他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否则一辈子都过得不痛快。
和薛衡在一起,他不可能再想其它。
和薛衡分开,他会回归正常生活。
可是白庭玉不甘心。
他想不明白凭什么是他要低头,凭什么是他要向强迫他的薛衡妥协。
是,他在恋爱期间“三心二意”,在有那样“高标准”爱情观念的薛衡眼里是不对的,可是薛衡后来的强迫不是更令人如鲠在喉吗?!
白庭玉对薛衡恼极了,心中忿忿想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薛衡从来没有为曾经犯的错向他道过歉、没有亡羊补牢。
凭什么他要先主动低头!
从始至终白庭玉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以至于他只想气死薛衡,让薛衡无可奈何,到最后只能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放手。
某日晚间,白庭玉屈膝坐在罗汉床上,自顾自下着棋。
两指夹着一枚黑棋,“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之上。
如今下棋已经成了他养性静气的活动——他怕被薛衡气多了,不利于身心健康。
薛衡洗完澡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习以为常的一幕。
他是臭棋篓子,两个人好的时候白庭玉还耐心教他,等到两个人不好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白庭玉学会了对他翻白眼,眼含嘲意,无外乎“我凭什么教你下棋”、“棋下这么臭还是别丢人现眼了,我不想和你下”。
白庭玉自己和自己下棋,再也没教过薛衡。
薛衡对这前后待遇刚开始还发脾气,现在已经麻木了,知道不能和要好的时候比了,否则会被气死。
不过现如今白庭玉下的棋子和小案几上那副配套棋盘都是薛衡费心弄来的。
财大气粗的薛指挥使还准备了两副,一副玛瑙做的棋子,在天热的时候用;一副暖玉做的棋子,在天冷的时候用。
当薛衡晃的棋罐里的棋子哗哗作响,用暧昧下流的语气说出:“你不用这些棋子下棋,那我只好将它们用在其他地方了。”
白庭玉反应了几息才明白过来,脸色气得铁青。
事实证明,不要脸的人赢了。
那些价值不菲的棋子,白庭玉一用就是好多年。
薛衡坐到另一端,看着专心致志下棋和忽视他的白庭玉 ,斟酌半天开了口:
“你,想要孩子吗?”
白庭玉执棋的手顿住,抬起脑袋看向衣裳不好好穿、敞开半个胸膛的薛衡,语气淡淡、充满嘲讽的话张口就来:“怎么,你要找女人给你生个孩子?”
很不讲理,故意歪曲他的话。
薛衡仔细盯着他的眸子,罕见的没有再说什么“弄巧成拙”的话,只是很认真道:
“我不会那样做。”
白庭玉道:“你的意思是我会?”
白庭玉:“……”
话说出口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这话很有歧义啊!
他试图解释清楚:“不,我的意思是,你会让我找别人…生个孩子?”
薛衡想象了下那个糟心的画面,眉眼冷了些,“不会。”
“……我们可以收养个孩子,过继在你名下。”
白庭玉:……
薛衡还在道:“你亲弟弟的孩子就不错,和你有血缘关系。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我们向他要一个轻而易举。”
“……”
在有病和发疯之间,白庭玉选择了骂:“你在发什么疯?”
白庭玉的年纪放在大祈已经不小了,却还没有孩子,白家父母也有类似于薛衡这样的想法,不过他们更希望自家儿子赶紧摆脱薛衡,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有自己的亲儿子,故在这件事上一直犹豫,白庭玉也曾说过不急,他总不缺有人给他养老。
但是!
不代表这话可以从薛衡口中说出来!
他说了就意味着仍没有放手的念头。
听到白庭玉又骂他了,薛衡眼皮都不带抬的——习惯了。
若是从前,薛衡铁定刺回去:“白庭玉你对女人还硬的起来吗?给你过继个儿子,别不识好歹。”,然后白庭玉会回:“有种你别拦着我,看我行不行——要不让我上你薛衡试试!”
可如今面对“你在发什么疯?”的问题 ,薛衡“迎难而上”道:
“为将来做打算。”
“……不。”白庭玉斩钉截铁拒绝了薛衡最开始的建议,他不想祸害任何一个孩子,一想到一个小孩要不得不叫薛衡爹,他就瘆得慌——这可能也是他拒绝自己父母提议的主要原因。
所以白庭玉不想答应薛衡“我们收养个孩子”的提议。
我们,这个词可真亲昵呢……哈。
室内重归寂静。
薛衡好半天没有再说什么。
白庭玉的心被薛衡的三言两语搅得一团乱,尤其是那最后一句。
他低头看那黑白棋子,险些看不懂此刻的棋局,半天过去执起一枚白棋正准备落下。
薛衡突然道:“错了。”
白庭玉动作一顿,内心似被什么握着了,勒得他好像呼吸不过来,浑身不得劲。
而薛衡伸手夺走了白庭玉手上的棋子,道:“该下黑棋了。”
“……”
白庭玉闭了闭眼,突然忍不住脾气,将好好棋盘的一手糊乱了。
完事后他手臂撑着桌沿,上半身微微前倾,紧盯着薛衡的双眼,平静道:“好了,什么都不用下了。”
良久,薛衡不闪不避道:“……庭玉要和我下一盘棋吗?”
“……赌注。”
“好。”薛衡开始分拣非黑即白的棋子,“你定吧。”
白庭玉坐等开始,声音平静道:“你输了,告诉我你薛家的祖训;你赢了,以后我教你下棋……并且不会再问了。”
——不会再问你薛家的祖训了。
这像是在发下什么决心,稍有不慎,抱憾余生。
薛衡猛地抬头,眼神有些错愕。
他和白庭玉下棋,必输无疑。
或者说在这场对弈中,白庭玉才是主导者。
可是,最终薛衡没有拒绝:“好……我答应。”